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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啤的人生
  • 2011年11月27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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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涂

  我的大学同学李志强,毕业时带着800元钱从学校直接来到广州报到。他兜里只有800元,回老家的话,还要筹钱才能重新上路。穷苦的父母为了供他上大学,已经变得一穷二白并且剥夺了妹妹读书的权利,让妹妹早早地南下深圳打工。
  因为妹妹在深圳,他也想去深圳工作,但去深圳的人太多,他挤不进去。广州也不错,起码还有菠萝啤酒。
  大四开学的时候,广州的同学把在火车上没喝完的两罐菠萝啤酒带回宿舍,同学们分喝了,每人小半杯。那比汽水还甜的啤酒实在是神奇,给了李志强美好的感觉。
  到广州的第一个晚上,他坐在宿舍的床上,喝着这辈子的第二罐菠萝啤。那是台风来临的前夕,蚊虫很多,水蚁在日光灯上撞来撞去,有时候会撞在脸上,撞得他忐忑不安。
  单位是国企,不好也不算太差,他可以每天晚上喝一罐菠萝啤。一同进厂的大学生在接下来的两三年里纷纷跳槽走了,只剩下他还在苦苦支撑着。他经不起折腾,单位不怎么样,但好歹按时发放工资。他的工作时间是固定的,工作量也不大,他兼职做别的赚钱。他刚工作不久,妈妈便得了糖尿病,就算是保守治疗,也要花不少钱。
  理工科学生的好处是,只要你在本专业里浸泡的时间够长,又是用心做事的,你的技术就会越来越好。几年后,他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带着几位年轻人革新了工艺,被提拔成技术科副科长。
  收入高了,投资股市也赚了点钱,有了点积蓄,他打本钱给妹妹和妹夫,让他们跟朋友合作开了间小超市。欠妹妹的恩情还上了,更是心宽体胖。三十岁的人,爱情还未有着落,多少有些焦虑。他有过一些短暂的爱情。那些逝去了的爱情,他都是抱着结婚的目的与人家交往的,但无一例外地无疾而终,人家都是嫌他目的性太强、闷、小气、不浪漫。不是他想小气,是他从小养成的节省习惯改不了。小时候家里那么穷,饭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钱让他练习浪漫?
  没有爱情的滋润,生活苦闷,还好有菠萝啤。每次喝完菠萝啤,他都觉得生活挺美好,希望总是在前方。
  别人又给他介绍了一姑娘,医科大学的研究生,相貌一般,也不高,157CM,但心高气傲,爱较真,一不小心把自己折腾成了剩女,比他还大2岁。缘分这东西就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女医生那么高傲的人,一眼就相中了他,简直就是相见恨晚。他的胖令医生和她的家人担忧。他说我身体好得很,除了菠萝啤外,什么不良爱好都没有。女朋友亲自安排他做全面而细致的体检,他果然是个非常健康的人。女友都觉得惊讶,这么胖的人指标怎么还能这么正常?他说,我胖是因为总喝菠萝啤。他才170CM,体重160斤,戴着副圆圆的近视镜,令他看上去像一只结实的大熊猫。
  3个月后,他们结婚了;一年后,女儿出生。
  老婆从医生的角度出发,限制他的菠萝啤、甜品等。别的什么都好说,就菠萝啤这一项,他无法接受,老婆不让喝,就在单位喝,跟朋友消夜的时候喝,老婆值夜班的时候喝。
  单位被外企收购,鉴于这些年来他老黄牛一样的表现,新老板升了他的职,加了他的薪,没多久,又把他调到销售部做总经理。销售部总经理是全单位最肥的职位。有人反对,说他古板,不活络,不适宜做销售,老板说,要那么活络的人干吗?生意就是要一板一眼地做。事实证明了老板的眼光是独到的,他负责的销售这一块,虽无大的起色,但一直都在进步,从未出过乱子。他做什么都是按规章制度,不贪心,没野心,一心只把分内事做好。他笑称自己的欲望仅限于菠萝啤。
  富裕了,他的生活还是那样,没有走向腐败,周末,没应酬的时候,他去离家不远的一间沐足城坐坐。沐足,是他来到广州后染上的唯一的城市习惯。个别异性,或仰慕或有所求,对他表示好感,他假装不知道,客客气气地耍太极,让人家知难而退。
  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身高变矮了些,变成169CM,或者168CM,但他的体重还在增加。他现在还喝菠萝啤,但仅限于周末的晚上。他觉得自己要控制一下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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