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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我的命运只属于读书和写作
  • 2011年12月10日  作者:
  • 【PDF版】
  ▲ 麦家近照
  《刀尖》 麦家 著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1年11月出版
    本报记者 师文静
  麦家,茅盾文学奖得主,特情小说掌门人。麦家是一位“自虐式”写作的作家,每天至少十个小时伏案写作。在推出了《解密》、《暗算》、《风声》、《风语》等力作之后,日前麦家拿出了他积蓄8年创作的最后一部特情小说《刀尖》。
  麦家求变,《刀尖》中,他在语言层面上追求一种无障碍的阅读,用“通俗”开始他的革命性写作;麦家有勇气,在他开辟并将谍战题材创作引向高峰时,最终选择放弃这个题材;麦家也很执著,他说自己的命运只属于读书和写作,而不属于享受。
  自观:我的作品如同一棵大树
  往往当一位作家提到“最后一部”、“封笔”等字眼,就会有人出来给这位作家作总结。从1986年开始写作,麦家陆续出版了《解密》等几部长篇,这些题材相似而每部的武功路数独特的作品对麦家来说就像是一棵根深、干强、枝叶茂密的大树。
  麦家说《解密》毫无疑问就是树根,是出发点和重心,甚至可以说是贯穿始终的灵魂。《暗算》是树干,树干决定了这棵树究竟是参天大树还是寻常的小木。但麦家称,刚开始并没有多少人看好它能成为参天大树,因为写英雄似乎是个落伍的话题,但它最后却成长得比麦家最好的预期还要好。“这是可遇不可求,算是我运气好。”
  “《风声》是这棵树开出的花朵,它带来了更多的关注和喜爱;在经历了多年的生根、发芽、成长、开花之后,这棵树最后结出了《风语》这样与众不同的果实,我个人非常欣慰。”麦家对新书《刀尖》却另有思考。“我觉得《刀尖》还是无法纳入到这棵大树的系统中。这棵大树更多关乎的是侦听、破译、解密,主人公多是技术侦察界的天才、精英,他们靠技术和智慧收集情报,而不是勇气和胆识,他们面对的‘敌人’也不是刀枪和死亡,而是白色的墙壁和像死亡一样的宁静。”而麦家让《刀尖》的主角金深水、林婴婴却要直面刀枪和死亡,让死亡成为他们每一次行动的主题。
  在《刀尖》中,每一天,每一夜,主角都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一纸之薄,呼吸吐纳,都需小心,甚至一次失神或一个不合时宜的喷嚏,都要令自己人头落地。“《刀尖》就是承载这棵大树的土壤吧,没有这样的土壤存在,也长不出智慧的大树来。”麦家补充道。
   求变:我讨厌象牙塔
  在最后一部作品中改变叙述风格是冒险的。麦家放下姿态,改变腔调,将《刀尖》定位为自己所有作品中最流畅、最易读,也是最好看的一本书。而这被外界理解为“江郎才尽”、“是一次文学的堕落”,在质疑声中,麦家坚持认为求变是他蓄谋已久的“革命”。
  “我想,如果我的改变是从简单到复杂,也许熟悉我风格的读者会不适应,但化繁为简,由奢就朴,本身就是为了降低阅读障碍。”麦家称,他像克制抽烟一样,克制在《刀尖》里使用难字、生字、涩词,将使用汉字控制在2000字以内,只要小学毕业,就可以轻松阅读。
  “我不想装深沉。我讨厌象牙塔。我相信读者的魅力,希望更多的读者能参与到我的写作中来,听到我写作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对某些写作者来说,通俗有时是一道天大的坎,其实通俗比深奥的高雅更难。”麦家认为,在中国文学界,90%的作家都犯了一个毛病:不相信读者的魅力,打着文学的旗号,自欺自恋。
  另一层面,麦家不希望被茅盾文学奖得主这个主流化的虚名所束缚,他希望自己还有能力、有勇气去改变、去尝试。“若作家总是操着书面语的腔调,为了恪守书面语的典雅、规范、大家闺秀的端庄、文气,不惜拒绝这个时代,拒绝所有读者,最终就会使自己的作品日渐沦为小圈子的趣味。”
   勇气:我就是想挑战自己
  可能对于作家来说,放弃创作的拿手题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未来,麦家也不无担忧。
  麦家说担忧他肯定有,这是做任何事情都免不了的,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局限,他放弃已有的阵地,能不能开辟新的阵地,心里也没数。“但我认为,写作就是自我挑战,我想转型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趁现在还相对年轻。”至于接下来怎么走,麦家的打算很多,既想写爱情,也想写武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琢磨到底是单独地写爱情还是单独地写武侠,还是把武侠和爱情糅在一起写。这个问题看起来简单,但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答案。”
  麦家坦言,其实每个作家并不是说想写什么就能写。“我现在确实很强烈地想更新一下我创作的题材。但是三年来,其实一直是梦想没有成真,一直在探索。”
   执著:我一如既往地投入精力写作
  由于年轻时从双杠上跌下来摔伤了腰,再加上常年写作,麦家现在不能长久伏案,也不能持续坐立。麦家曾经说过,他不会为钱写作,以他自己的人脉和能力,要挣钱,不写作肯定能挣得更多。但是,麦家自认为伏案写作是他的命运。
  “这些年来,如果没有俗事影响,我一天至少有十个小时伏案写作,导致腰病日趋严重,实在疼得受不了,我就起身出门走上几公里路,回来之后继续写作。”麦家称,很多朋友都劝过他,让他多享受,不要这么自己逼迫自己,但是麦家觉得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麦家认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和命运,他的生活就只属于读书和写作,他的命运就是没法享受。“我是个有文学理想的作家,为了能摘到我梦寐以求的文学果实,我会一如既往地投入时间、精力和健康,毕竟我现在还不老。”
   柔情:老母亲八十多岁了,我怎能说走就走
  看麦家的微博,会发现麦家是一个特别真实又细腻的人,他与网友分享生活中的各种心得,但出现在视频中的麦家又显得很严肃。麦家称,这个区别恰恰说明了他最真实的特点,他内心更加贴近于文字而不是口头表达的语言,躲在文字背后,麦家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你应该有体会,哪怕是给友人、亲人写一封信,你的内心都会张开一些,柔软一些。写作是会让人变得柔软和善良的。”但面对摄像机镜头,麦家则难免会有些紧张,会给人造成严肃的错觉。
  “我喜欢‘独’和‘宅’。而且我相信,一个作家应该选择这样的生活,孤独的生活。这些年我几乎完全与书为伍,除了读书就是写书。我不爱旅游,金钱和美色对我来说已没有什么诱惑力,更不会打牌、钓鱼之类的休闲。偶尔出门疾走十来公里,或者打打羽毛球,看看足球、篮球比赛,而这些也是为了更好地读书和写作。”麦家称,写作之余最想做的事就是陪陪母亲和儿子,这也是唯一能和他的读书、写作相提并论的重要事情。
  不过随着名气的增加,麦家觉得现在很难完全按自我的意愿来做事情,瓜分时间的人和事很多。所以,麦家现在必须躲起来写作,关掉手机,背负骂名。
  麦家无奈道:“有时候想,这哪是作家的日子啊,这样的作家还能写出好作品吗?也许我还得离开杭州,离家太近了真不好。可老母亲八十多岁了,我怎么能说走就走?生活总是会变着法地枷锁你的。”
作家简介
  麦家,作家,编剧。原名蒋本浒,1964年生于浙江富阳。曾从军17年,历任军校学员、技术侦察员、宣传干事、处长等职;1983年毕业于解放军工程技术学院无线电系;1991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1997年转业任成都电视台电视剧部编剧;2008年调任杭州市文联专业作家。著有《解密》、《暗算》、《风声》、《风语》、《紫密黑密》、《地下的天空》、《刀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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