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齐鲁晚报数字版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闲读随笔】
那些盗火、燃灯的人
  • 2011年12月17日  作者:
  • 【PDF版】
  □ 周鲁霞

  年末,《燃灯者》、《资中筠自选集》新书的出版,为读书人送上了一席正宗的精神大餐。
  其实,也非新书。赵越胜的《燃灯者》此前在香港出版过,其电子文本在网上已悄然流播许久。《资中筠自选集》也多是先生的旧文。再读,依然是震撼和享受。《燃灯者》有些删节,可以理解,也并不影响阅读的心境。两书都已经进入“凤凰网”2011“年度好书”的预选书目,热议如潮,说明读书人的品位没有降低。
  读《燃灯者》,自然想到了《殷海光林毓生书信录》一书,周辅成和赵越胜,殷海光和林毓生,一老一幼,两对思想的圣徒,在不堪的岁月中,相互引领,相互砥砺,相互搀扶,共同走过。《燃灯者》与《资中筠自选集》在精神气质上更为相通,都是一段中国知识分子盗火、燃灯的心曲,凄婉、悲凉却又不失力量。
  生活离不开光亮,无边的黑暗中,一盏如豆青光,也会给生命温暖和信心。是那些盗火者、燃灯人照亮了人们的心灵,使人类精神和社会得以传承和延续。盗火、燃灯是读书人的使命,却又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够担当的。普罗米修斯因为给人类盗火,被宙斯锁在高加索山上,每日任秃鹰啄食。盗火、燃灯需要智慧,也需要勇气。
  关于中国知识分子对道统的承载与失落,资中筠先生作了系统和精彩的回顾评说。传统的士,亦即知识分子、读书人,最注重的是情怀、风骨和气节,如“事道不事君”,“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等等。这种“底气”和“自信”,源自道统(儒说)与政统(皇权)的分离,道统的诠释依赖于士而非当权者。所以,孔子被称为“素王”。周辅成先生甚至认为“原始儒家不仅不是君主的智囊团或吹鼓手,甚至最早还是反专制主义的先锋战士”。
  专制体制下,道统与政统的紧张难以避免。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一个转折,先秦儒家理想主义的光辉从此暗淡无光。资中筠先生的解读是:“董仲舒的原意可能是想以儒学对皇帝有所约束”。周辅成先生认为,为维护君权与政权,董仲舒有意隐去了先秦儒家的自由高蹈。这都是对道统的高悬。
  始于隋的科举制度对士之影响最为深远。科举制度历时一千三百多年,把士人彻底纳入了体制内。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学而优者,除了仕别无他途。其间的宋有过士与君共治天下的所谓“黄金”时期,但专制体制下共治如何可能?所以,范仲淹、王安石、苏轼等皆不得善终。与明朝有所不同的是,宋不杀士,共治不得,却可以写字画画写诗赋词,士人的宣泄意外导致文化的繁荣。
  科举之废,断了士的仕途路,但给了其独立。康有为、梁启超、严复,陈独秀、胡适、鲁迅……一代又一代的知识分子演绎出了历史的精彩,中华民族出现了文化复兴的一抹气象。国民党的最大败笔不在战场,而是对已露端倪的文化复兴的扼杀。因为有着那份独立,民国知识分子没有放弃抗争。当国民政府要审核大学课程和实行统一考试时,受到民国教授们的坚决抵制。冯友兰代表西南联大教授委员会起草的致教育部部长陈立夫信,是士人精神的淋漓体现。
  “文革”,斯文扫地。但诺诺千夫中,仍不乏谔谔之士。“莫道书生空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只是代价实在惨痛和巨大。资中筠先生彻底的反思始于“文革”结束后,在某种程度上,先生深刻的思是由其切肤的痛换来的。年长的周辅成先生悟得更早一些,“文革”中就开始盗取思想的圣火,他私下翻译的法国波埃西的《自愿奴役论》即使今天读来也是振聋发聩。
  中国社会的转型仍未完成。经济、政治、文化的同时转型既孕育着机遇,也暗含着风险。其中尤以文化的转型最为根本和艰难。寻找国家道之所在、建立和维护社会核心价值体系、实现文化转型,是读书人首当其冲的责任和使命。这也是一种盗火和燃灯。
  网上,资中筠先生被称为“八十资深愤青”,周辅成若在世,就是“百岁资深愤青”了。资深愤青,不仅有着士人的风骨和情怀,而且所思所想又多了一重理性的光彩,多么难得和宝贵。在文化转型过程中,相信《燃灯者》、《资中筠自选集》能够为读书人提供很好的精神动力和思想资源。此亦两书意义之所在。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通信地址:中国 山东省 济南市泺源大街6号F15   邮编:250014   E-mail:wl@qlwb.com.cn
电话 新闻热线:96706   报刊发行:0531-85196329 85196361   报纸广告:0531-82963166 82963188 82963199
副刊青未了:0531-85193561   网站:0531-85193131   传真:0531-86993336 86991208
齐鲁晚报 版权所有(C)   鲁ICP备0500434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