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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1月06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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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俏到
今有论坛灌水,古有墙壁题诗。回想起来,宋唐年间流行题壁诗,跟当今论坛灌水真是差不多。好比那年李白老师误入黄鹤楼BBS,见到一堵好墙忍不住手痒要灌水,定睛一看上头崔老师已经先发一帖:“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老李沉吟半晌,实在是“眼前有景道不得”,只得讪讪回复:此帖必火,强帖留名。不管是主帖更火,还是跟帖更火,反正是有更多的人知道了崔颢的大名。这还真不是炒作。
史料可考最早的灌水运动员,据说是东汉师宜官,《晋书》说他“诣酒家饮,因书其壁,顾观者以酬酒”,今人因此认定他为题壁诗的第一人。但依我看,《晋书》是把师先生当书法家对待,他能题壁赚钱首先靠的是书法,至于师先生究竟写的是原创诗词还是散文转帖或是标语口号小广告,本是说不准的。与其说他是题壁诗的祖宗,不如说他是墙头灌水事业的先行者。
其实跟BBS发帖没有门槛一样,墙头壁上,诗人题得,书法家题得,你我粗人也都题得。看后世武松痛杀蒋门神,完了不也在鸳鸯楼的墙上公然灌水,道是“杀人者,打虎武松是也”。至于宋江那次酒后灌水:“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显然是政治性言论,属于禁言范畴,难怪不久就有管理员带了脚镣器械请他去官府喝咖啡。可见灌水里头有政治,儿戏不得。当然,这俩哥们儿都是传说。
回到正史,论坛沉迷人士都知道,灌水是容易上瘾的。世上本没有论坛,喜欢灌水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论坛。唐宋以后,喜欢墙头灌水的人越来越多,大有生命不止灌水不休之势,不少寺院驿站因此专设诗板“排水”。《唐摭言》载“蜀路有飞泉亭,亭中诗板百余”,说明当地旅游部门还是很有文化眼光的。既有灌水者,就有围观者、潜水者,元稹《骆口驿二首》写道:“邮亭壁上数行字,崔李题名王白诗。尽日无人共言语,不离墙下至行时。”一副论坛爱好者的模样。当然元稹并非泛泛打酱油之辈,如你有兴趣,自可查到他亦有很多题壁灌水诗。
最搞笑的是宋代镇江甘露寺的小僧。据《珊瑚钩诗话》载,某年若干官员正要在该寺墙头灌水,旁边小僧很生气,“愀然问同官曰,方泥得一堵好壁,可惜写了。”原来甘露寺之壁绝无宁日,刷了又题,题了又刷,管理员小僧删帖删到手软。这令我好生羡慕金庸先生《笑傲江湖》里的任我行,他被囚居西湖底下,悍然在铁床之上灌水如下:“老夫生平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囚居湖底,亦属应有之报……”不单是古典白话散文写得相当好,关键是如此功力能令铁床留字,只怕再强势、再想删帖的管理员也拿他没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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