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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爱炫耀
  • 2012年02月2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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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版插图/巴巴熊
  文/邓红玲

  父亲是退休工人,也是一个爱炫耀的高调老头儿。
  早年父亲种几亩薄田,拿微薄的工资。论家境,上有老下有小的父亲实在没什么可炫耀的,他最常说的是:“俺儿子,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俺闺女,单位竞聘上岗总成绩排第一。”
  父亲爱面子。
  哥结婚时买房,父亲连一万块钱也拿不出来,那天,父亲很郁闷地坐在村口的地头上使劲吸他的旱烟袋,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母亲常责怪父亲在经济上帮不上儿女们一点儿忙,向来脾气火爆的父亲面对母亲的唠叨,只管闷着头忙手中的活,一声也不吭。
  父亲也发过财。有一年铝业发展迅猛,父亲挖了一堆石头,卖了他自称“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但那些钱在他兜里还没焐热,就被后来的合伙人卷走了。母亲骂他笨,父亲就安慰母亲说:“早年供孩子们上学欠下的债都还完了,咱住上了新房,买了新家具,我还有退休金,要那么多钱干啥?”
  母亲先后两次住院做手术,我和哥陪母亲飞往上海治病,父亲揪着心,却宽慰关心母亲的乡里乡亲:“老伴儿多牛气!村里头号‘飞行员’,有福着哩!”
  父亲爱玩,打牌钓鱼访友赶庙会,骑着一辆崭新的雅马哈风风火火寻开心。但出人意料的是,母亲脊椎动手术后需要卧床休养三个月,父亲却极力打发我和哥回单位上班。粗手粗脚的父亲,一个人做饭洗衣端屎倒尿,硬是把母亲侍候到生活完全自理。母亲脸色渐渐红润,很多次不由自主流露出她的小幸福:“不容易啊!一辈子被侍候的人,能老老实实在家守三个月,谁能想到呢?”
  过节了,哥给父亲塞了个大红包,我负责买年货,另给父亲办了张超市购物卡。父亲逢人便炫耀:“我的退休金都用不上,现在花儿女的钱过年。”我嗔怪父亲太张扬,父亲说:“怕啥?孩子们争气,我高兴。”
  奋斗这些年,我和哥相继在城里买了房,父亲带母亲进城来看,母亲说:“得!这一回去又要炫耀了。”父亲这屋转转,那屋看看,对母亲说:“懂啥?你看村里有多少当爹妈的,黄土埋到脖子根儿还得为儿女们操劳。孩子们日子过不好,当爹妈的哪还有心思炫耀?我这是高兴!”
  父亲的炫耀,原来是一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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