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滨
如果说世间真的有一种味道无从捉摸又令人迷醉,那一定是权力的味道。在过去一周发生的商业事件中,这种复杂的权力味道如同草蛇灰线般贯穿其中。
味道的第一层,是苦涩的咸。
2月27日,淘宝意外地接到盐务部门以“打击串货”为由的“禁盐令”。当价值数百万元的豪宅、名车都可以滑动鼠标在网上下单时,再寻常不过的盐却以国家许可销售的特殊商品之名,在网上销声匿迹。
而盐务部门的做法,其背后却是忌惮电商会打破既有的区域专营市场利润格局。这种“公务夹带私利”的做派,正是久久困扰中国商业的“官督”与“商办”之争的写照。而这一利益之争的开始,恰巧是盐。
时间回溯到2100多年前的西汉,汉武帝接受桑弘羊“尽管天下盐铁酒粮,以利国家”的建议,开启了国家控制重要资源领域的先河,包括如今的中石油、中国移动,都可以看做“盐铁专营”观念的现实延续。
就像两桶油与三大电信运营商总被诟病一样,官办企业与生俱来的政治目的,总使其无法发挥充分商业活力和创造性。如同这次炫出强烈权力味道的食盐专营,以致当1914年“中国民族化学工业之父”范旭东学成归国时,中国盐业还停留在劣质土法熬盐阶段。
当我们在食盐中尝出权力的味道时,它同时也展示出无奈的甜。由于不堪忍受内地代购族对当地奶粉“扫荡式”抢购,3月1日起,香港对内地居民购买奶粉做出严格限制,违者会被处以监禁两年的牢狱严惩。截至2日8时,25人因违规携带奶粉被拘。
这又是一个令人惊讶的行政命令。很难相信,奉自由贸易为最高理念的香港,会把婴儿奶粉当做“战略物资”加以严控。这一风波甚至引起了全国两会的关注。2日,全国政协新闻发言人吕新华直言,问题的根源在于“群众对内地奶粉符合质量标准的信心不足”。
儿童文学作家郑渊洁则以一句“童话都不敢这么写”直指这一事件的荒诞,“卖坏奶粉的不坐牢,买好奶粉的却会进监狱”,这是香港的闹剧,更是内地的悲剧。
众所周知,内地妈妈们之所以高价购买国外奶粉,都源于国内乳业累累“前科”,而质检、工商等政府监管部门对乳企的放任,则彻底摧毁了国人的信任。
一方面对行政权力控制的盐业如此严厉,不惜与民争利；另一方面对市场化竞争的乳业管控如此松懈,不顾民众利益,政府应用何种方式和态度参与商业竞争,正是眼下全国两会激烈争论的焦点。
2日,国务院发布的“个人售房差价按20%缴个税”的最新调控政策,又一次在严重畸形的楼市里投下重磅炸弹,二手房交易成本大幅提高,无疑会让房地产市场在本已急需纠偏的道路上更加歧路亡羊。
现阶段的中国,没有哪个产业会像房地产这样受全民瞩目,这个本应是向居民提供最基本公共服务的领域,在1998年开始走向市场化运营后,便一直在政府调控与市场竞争的夹缝中进退失据。
食盐无法网购、限购奶粉以及大幅上涨的房产交易成本,仿佛两千多年前那场未有定论的盐铁争论的延续,官营与商办之间该如何调配,依然是今人需要细心琢磨的复杂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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