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悠远深厚的长鸣,那一通轰轰隆隆的震颤,其实就是历史,就是未来。
在台湾坐火车环岛旅行,很使我兴奋,从本期开始,我将和大家一起分享台铁的历史与独特创意,体味台湾铁道文化带给我们的新鲜感受。
台湾的铁路因其地理特点和产业分布,主要有两种形态,一是环岛铁路,另一种是与产品相关的产业铁路。环岛铁路很好理解,就是环台湾岛一圈,而产业铁路则包括了全台农、林、牧、矿,如森林铁路、矿区铁路、港区铁路、糖业铁路等。随着入岛人数的不断增加,环岛铁路日趋繁忙,成为台湾旅游业的一大景象和卖点。产业铁路则因为产能的降低和生产转型,日渐萎缩,其基本功能也由过去的生产运输改为以铁道遗产保护为主要形式的观光、旅游。
无论是环岛铁路还是作为铁道遗产保留下来的产业铁路,都嵌刻着深深的台湾铁道历史,甚至是全台湾的历史与改变。英国人史蒂芬逊在1825年发明蒸汽机车,人类历史驶入快速发展的铁道时代。台湾铁路的倡修人和开创者是清代首任巡抚刘铭传,他于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在台北设立“台湾铁路总局”,同年基隆到台北的铁路开工建设。各种原因所致,到1893年,台湾的第一条铁路只完成了基隆到新竹的106公里就停工,并在基隆到新竹间开始运营。虽然没有完成预期建设目标,却是台湾铁路纵贯线的开始,此后的铁路建设就是以此为端点,不断往南延伸,1908年便通到了南部的高雄。
我乘坐火车环岛游的起点是台北,终点也是台北。这样一个圈子跑下来,能看的都看了,可去的地方也都到了。从起点回到起点,就从台北火车站说起吧。
台北火车站已经相当现代化了,被称为三铁共构的第五代车站。在这里,既有时速达300公里的高铁,可在90分钟内直达高雄,也有被当地人叫做捷运的地铁或轻轨列车,还有普通列车,是台湾的铁路交通枢纽。第五代车站是指站房的存废,也包括车站功能的提升改造。1989年9月2日,第五代台北火车站建成使用,意想不到的是,只过了21天,本想保留下来的第四代台北火车站却被一把大火烧掉。第三代台北火车站是1947年建成的,在使用了近40年后,于1986年3月拆除。往前数还有两代都是被日本人毁掉的。
铁道和铁道建筑的存废,在台湾是一件大事,关乎民意、舆论。以台北火车站为例,第三代和第四代站房被毁,至今还是舆论的焦点,常被搬出来痛骂一番。与这件事有关联的人,几乎被批得抬不起头来,不得不从民众的视线中消失。在台湾的相关史书中也能看到整个事件的过程以及评价,那种唏嘘哀叹、痛心疾首,溢于言表。
这是台湾人对铁路的感情所在。在台湾,像台北火车站这样被拆掉的,其实是一个个案,也是引起警醒的案例。为了保护铁道文化遗产,台湾民众付出很多心血。上世纪九十年代商业大潮袭击台湾时,也出现了破坏铁道建筑、建设商业大厦的现象。民间人士便串通了许多社团,举办了一个“行过铁枝路,相逢火车头”的活动,通过全台火车站的串联,呼吁当局保留老火车站。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民间活动,才使台湾大量的铁道文化遗产被保留下来,成为今天台湾铁道文化一道特有的风景线。
铁路是人类走向现代社会最为平坦的一条坚实大道,火车开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文明与现代化。不管修造者最初的建设意愿是什么,其后的社会意义不可低估。为什么人们对铁路的感情深植脑海?是因为铁路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节奏,引领了崭新的生活习惯。那一声悠远深厚的长鸣,那一通轰轰隆隆的震颤,其实就是历史,就是未来。
火车一路南下又北上,我坐过高铁、普通列车,经过了纵贯线、南回线、北回线,甚至享受了老年优待票。满眼皆是铁道文化创意园与保留下来的铁道建筑,给人很多安慰和遐想。我老家的村子原来也有一条铁路通过,有一个每天只停两趟旅客列车的小火车站,可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被废除。与之相隔六公里的坊子火车站,虽然保留下来且还在使用,但很多建筑正在破败不堪中倒塌。每天都有人流连其中,却无法挽救这个百年老站行将消失的命运。我们能把坊子火车站保护好留给后人吗?我也不知道该把这样的话说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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