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韩喜凯 自从思考“陶醉”这事起,心情就有些沉重。当翻检史书、查阅有关资料时,这种沉重感便愈加明显,甚至还有些隐隐作痛。 因为,我所思所想的陶醉者,不是因追求的目标达到了,心中的理想实现了,而沉浸其中的那种人;不是忠于自己的事业和埋头自己工作中,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那种人;不是赛场上夺得金牌、拔得头筹、欣喜若狂的那种人;不是身处大自然被美丽景色所浸润的那种人;不是青年男女坠入爱河情意绵绵的那种人。也就是说,我所思考的陶醉者,不是那种自爱自恋式的喜颜悦色的陶醉者,因为他们大都能够从自我陶醉中发现幸福感来之不易,每前进一步都那么不容易,从而更加珍惜。这样的陶醉,对己、对人、对国家都是有益的。我忧思的是因自我陶醉既误己又误国的那种人!这种人大都身居官场,为求得个人的内心安慰而盲目地自我欣赏,总是主观感觉良好,而没有把周围的人和事综合分析、比对、研究,来个去伪存真、去粗取精,以至于大难临头仍沉浸在陶醉之中。这些人又大多是高官和名士,其宝贵的生命、辉煌的事业,就在陶醉之中断送,在陶醉之中泯灭,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感慨唏嘘,每每思之,不堪回首。然而,事实总归是事实,历史不能更改,过去的事情不能重来,史书就是这样一件一件地记录的。时光流逝,这些陶醉者的故事,不仅留在了文字中,留在了人们的头脑里,也留在了人们的议论中。 细细追溯起来,官场的陶醉自从人类走出动物世界以来,尤其是进入阶级社会以来,似乎就不断产生着、发展着、流变着,未曾间断过。而称得上官场陶醉者的,大都在众人眼里是聪明人、是能人、是才华出众的人,不少人还是我崇拜过的历史名人。他们曾有着辉煌的过去,有着显赫的地位,有着干事的本领。他们或处在风华正茂的年龄段,或处在意气风发的事业鼎盛期,因为一时的陶醉而栽倒了,不明不白地了却了一生。“打倒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尽管这句话有些矫枉过正的味道,但依我看,之所以能打倒自己,皆因“自我陶醉”所致,尤其是官场身居高位权倾一时之人,更是如此。 由于沉重的心情难以一下子调整过来,所以我常常是写写停停,耗时不菲,费心思不少,写作的效率却始终提不上去。难道我这是“看古书掉眼泪,替古人担忧”?还是联想到了当下的什么而心事重重?一时半会儿,真是说不清楚。 纵观中国的人文历史,就是一部清醒者与陶醉者相比拼的历史。这话说得不免偏颇和武断,且为我一家之言。但不管世人是否接受,却是我直抒胸臆的直言,而历史似乎正是如此真实地存在着。从历史的政治舞台上不断更迭的角色看,我发现最终往往是处在强势的陶醉者垮了台,处在弱势的清醒者上了台。弱势变成强势后,又陶醉了,又被新的弱势变强势者击垮了。用历史的眼光看,政治舞台上的主角不断变换,就是陶醉者与清醒者之间较量的结果。清醒者以胜方上台,陶醉者以败方下野,循环往复,从未停歇。 历史上的所谓精英大都会陷入陶醉,饮恨而去。生活在今天的人,是否也会陶醉呢?只要名、权、利的欲望还没有在人间蒸发,那我的回答就是肯定的。因为陶醉,只与境界和道德相连,与地位和时间无关。即使是我,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或许也正处在陶醉之中。古人所云“众人皆醉我独醒”,我是做不到的。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别人皆醉我也醉,别人皆醒,我可能还处在醉态中。或许,就是在这种迷蒙混沌状态中,才可能睁着一双醉眼,扑朔迷离地去追随历史,寻找笔下需要的人物与故事。真有点像打醉拳,醉态下写陶醉,一半是陶醉,一半是清醒,要不怎么还会打出如此套路的拳法呢!于是,我便将这些历史碎片揉成一团,重新梳理加工,仿制出一面镜鉴,虽然有些粗糙,看上去有些模糊,但是一些人的模样还是可以马马虎虎辨认出来的。 提笔《漫话陶醉》就意识到,我这是在管窥蠡测,让行家见笑。但内心深处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驱使着我,支撑着我,硬着头皮写下去,并期待着会激起引玉之效。但愿读者读后给予猛烈抨击,溅出四溢的火花。这样,久而久之或许能够将我的《漫话陶醉》作为“他山之石”,然后靠大家的聪明才智,去修正、丰富、完善、提升,使其真正成为一门独立的“陶醉学”,在中国文化的百花园里绽放。 (本文为《漫话陶醉》一书代序言,标题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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