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绿草
2017年05月1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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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小槌
  奶奶的剪纸手艺在十里八乡小有名气。每逢左邻右舍有红白事,总会来找奶奶帮忙。那些年,奶奶生活非常艰辛,她一边要照顾六个孙辈孩童,一边还要操心家里家外大小杂事。奶奶为人热心,做事又格外认真,重信守诺,在村里口碑很好。
  多少年后,奶奶已故去,记忆里那些温情的瞬间,成为无数个夜晚我一个人的回忆。有次对着镜子,我仿佛从里面看到一个华发苍颜的身影:我的奶奶穿着她那件老式青色布襟小褂,鼻子上架着老花镜,正一下一下娴熟地剪一张鸳鸯戏莲图。红色的纸屑像华兹华斯笔下漫游的云一般飞舞,又不急不慢地飘落,堆积在奶奶的脚旁。奶奶面貌和蔼,目光清亮,神情专注,她脸上沁出了汗。或许,于她,时间早已被定格在眼前这一张张帮邻居做喜事用的红纸……
  从空荡荡的村落搬到拥挤而陌生的城市,这里没有唱歌的黄鹂,小区花园的绿化树上也没有累累的果实。大家对门而居,相距不过三五米,却几乎不相识,虽有近邻,不如远亲。人心都是热的,奈何被一扇扇防盗门给阻隔凉了。在经历了几次挫败之后,在千篇一律的日子里,心开始慢慢迟钝了,人也变得愈加沉闷。
  直到有一天我筋疲力尽地下班回家,恰巧在路上碰到一位老太太正艰难地手拎大包小包蹒跚行走,她走一走、停一停,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那一刻的那一幕场景让我瞬间回到了小时候:满头银霜的奶奶正弯着腰、哼着歌,背着我在洒满星光的院落里缓缓而行。我赶紧上前帮忙,一问才知道,这位老太太竟是我楼下的住户,姓李,是位退休教师。
  出乎意料的是,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像生了翅膀传遍了整栋楼。偶尔,楼下的小花园里几位掉了牙的老人正在闲谈,见我走过,他们便会一起微笑着看向我:这不就是前两天帮八楼李教授拎东西的那个小妮儿吗?出于客气,我赶紧回以微笑,心内却诚惶诚恐。经不住老人的啧啧称赞,我总是低下头匆匆逃离。时间一长,跟这栋楼里的老人自然而然就混熟了,见了面,甭管认不认识,乖乖奉上几句“大爷早,大娘好”,奇得很,如此一来,整个人渐渐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原来,终归还是自己画地为牢。或许,生命里野草遍地疯长,但只要你主动迈出一步,用心感受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就能看到远处,群山如黛,云游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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