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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8月3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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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省立剧院1937年5月在济演出,后排左三为新歌剧《荆轲》主演王泊生。 |  | 省立剧院院长王泊生 |  | 韩复榘创办的“进德会”之京剧场演戏情形。 |  | 王泊生演出《宝莲灯》剧照 |  | 1936年,蓝苹(中)与唐纳(右)、金山在济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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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敬群
蓝苹因演戏酬劳太少
与王泊生结怨
山东省立剧院的前身是山东省立实验剧院,1929年4月创办。院长赵太侔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西洋戏剧学硕士,任教务主任的王泊生,是他在北京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戏剧系任教时的学生。当年,实验剧院招收了来自北平、天津、山东的学生二十多人,后来名噪一时的有崔嵬、魏鹤龄、李云鹤(即江青,艺名蓝苹)等。
李云鹤当时随姐姐、姐夫和母亲住在按察司街27号,只有15岁,小学文化程度。到剧院报考时,她一身乡村打扮,还梳着一条长长的辫子。虽然外貌可以,可是她一口土腔,考试成绩也不佳,本不应录取。负责女生的主考官吴瑞燕是王泊生的妻子,她和几位老师商量,一来因报考的女生太少,二来她有条大辫子,演村姑可省却戴假发的麻烦,于是,破格将其录取。不料在报到时,李云鹤却已将辫子剪掉,换成自认时髦的短发。
李云鹤体瘦腿长,行动快捷,同学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兔子”。她个性极强,恃强好胜,对于课程极为努力,逐渐引起师长们好感。院长赵太侔对其颇垂青,他却没有料到三十多年后会被“兔子”害得“死无葬身之地”。李云鹤虽在小戏班唱过京剧,却在听课过程中深深地迷上了话剧,觉得话剧比京剧更接近现实生活,没有固定程式的约束,话剧的京腔对白更是韵味无穷。可惜她的国语说得不好,常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李云鹤参加过话剧《湖上的悲剧》的演出。本来分配角色,女主角由王泊生的妹妹王墨琴扮演,李云鹤演B角,但她很不甘心。可巧有一天,需要加演一场,A角王墨琴身体不适,导演只好叫B角李云鹤顶上。机会来了,她当然不会放过。因有小戏班的舞台经验,台上很会亮相,加上她全身心地投入角色之中,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她自己也哭得泪流满面。观众反应强烈,报以热烈的掌声。回到后台,教务主任王泊生和老师们都纷纷向她祝贺。
1930年6月,实验剧院停办。翌年,王泊生在北平组织了私人京昆剧团,赵太侔为之取名“晦鸣社”。王泊生是著名须生兼红生,天赋异禀,嗓门高亢。他自任社长及主演,在吉祥大戏院演出《子胥逃国》、《打金砖》、《哭祖庙》和“国难大悲剧”《文天祥》等。在李云鹤的要求下,王泊生将其带到北平,加入“晦鸣社”。王泊生对这位16岁的女弟子颇为关照,让她在《打金砖》中饰演郭妃,还安排其出演过《玉堂春》《打金枝》等折子戏。只是由于其乡音太重,得不到北京观众认可。1931年春,她投奔时在青岛大学(后改山东大学)任教务主任(后任校长)的赵太侔,两年后经赵的夫人俞珊介绍,进入上海电影界,改名蓝苹,成为一名当红影星。
1936年,蓝苹与唐纳婚变后,返回济南。唐纳随后追来,上演一出自杀闹剧。这时,实验剧院已改为山东省立剧院,院长是原来的教务主任王泊生。王泊生应蓝苹请托,以实验剧院同仁的名义,排演了三个独幕剧。上海《辛报》所载《蓝苹和王泊生》一文说:“公演的节目是菊池宽的《父归》,朱春肪的《一副喜神》,还有山本有三的《婴儿杀害》,由李一非、吴瑞燕、王泊生分别导演。蓝苹在《父归》里饰女儿,演得比别人好。在《婴儿杀害》里饰女工,也很卖力气。卖座的纪录,打破了历次公演的盛况。这也许是蓝苹的魔力吧,王泊生一定要破涕为笑了。”
王泊生以“整旧创新,创造新中国戏剧”为口号,一直潜心进行戏剧改革。他曾创作演出新编历史剧《文天祥》《大屠宫》(《逍遥津》),又配合国难当头的形势,创作了七幕十二场大型新歌剧《岳飞》,并自任导演和主演,称“溶冶皮黄、昆曲、杂剧、话剧以及中西音乐、布景、服饰、光影、道具、歌舞于一炉”。后来,他还编导、主演了《荆轲》《郑成功》《苏武》等新歌剧。王泊生所作的探索和努力,影响到后来成为“文化革命旗手”的江青,这位当年参加过王氏现代改良京剧演出的“兔子”,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大搞所谓的样板戏,可能就是暗接王泊生的衣钵。
韩复榘成了王泊生
戏剧改革的知音
王泊生曾率“晦鸣社”到上海、南京、济南进行过一次国难游行公演。据济南学者徐北文和王泊生夫人吴瑞燕回忆,在济南上演王泊生创作的新编历史剧《文天祥》时,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到场观剧,中间派一副官命暂停演出。大家莫名其妙,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正疑惧时,韩氏身着长袍马褂,手持旱烟袋悄然登台,向观众发话道:“王先生编的戏很不一般,兄弟认为大有深意,列位要好生想想,这才叫做移风易俗哩!”没想到,这位“韩青天”竟然成了王泊生的知音。王泊生一向认为:“亘古迄今肩负创造社会的政治家,开始改革政体的时候,第一步就要做移风易俗的实际工作,使一种新精神,注入全民众的内心……而移风易俗,戏剧艺术又为唯一利器。”在韩任山东省主席四周年时,他又派人到北平邀请“晦鸣社”来济公演。在演完辞行时,王泊生向韩复榘谈起过去省立实验剧院情况,韩大感兴趣,一再诚邀王回济重建剧院。
1934年夏,山东省立实验剧院重新恢复,更名山东省立剧院,由王泊生任院长,吴瑞燕任教务主任兼导演,院址仍沿用贡院墙根和文庙实验剧院原址。
赵太侔注重话剧,而王泊生却热衷于京剧。这倒正对了韩复榘的路子,“他很喜欢京剧,常来省立剧院视察。他中等身材,很魁梧,总是长袍马褂瓜皮帽,由王泊生陪着到处看,也到我们的小剧场看戏,主要是看京剧,也看剧院的话剧,而他是不大喜欢看话剧的。我们剧院排出话剧《林则徐》,请他去看。出于礼貌,他不好不去,但开始时心不在焉,纯是应付,但越看越入戏,演到林则徐烧鸦片时,他带头热烈鼓掌。据说后来,他在济南的群众集会上,将历次收缴的鸦片当众付之一炬,并邀请各国领事观看,造成很大影响。或许这是他看了省立剧院的《林则徐》后,促使他决心这么做的。”(赵荣琛《粉墨六十年》)
韩复榘和当时的省政府秘书长张绍堂、省教育厅长何思源都对省立剧院颇为看重,剧院的经费十分充足,每月支出都在五千元以上。韩复榘创办的“进德会”游艺园设有京剧场,梅兰芳等名角莅济多在此演出,省立剧院师生经常在里面公演王泊生编导的《岳飞》《文天祥》等爱国剧目。韩复榘还多次请剧院师生到省政府驻地珍珠泉大院内的戏楼演出,并在1935年巡视鲁南民团时,带领院长王泊生和部分教职员工及高级部学生同行。每到一地,韩首先检阅民团,然后是训话、发奖(肥皂、毛巾、银元),最后是慰问演出。
抗战中的流亡艺人
与倒运的国大代表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寇侵占华北。韩复榘召见王泊生,告以山东省危在旦夕,已无力支持该院,一切事务悉由其相机处理,院产也全部赠送给他。王泊生安顿好大部分师生,另率三十多名师生组成战地服务团南下。一行人边演出,边行进,餐风露宿,经过开封,到了武汉。这时的武汉已成为抗战的大后方,许多文艺界知名人士和著名演员也聚集到这里。12月27日,山东省立剧院公演新歌剧《岳飞》。这部戏在流亡途中演了一百多场,场场爆满。12月30日,又公演《新雁门关》。当时,山东省主席韩复榘不战而退,放弃山东,民众舆论哗然。山东省立剧院是韩复榘领导下的学校,因而受到影响,处境不太体面。左翼文艺工作者想团结这一股力量,于是,田汉编写了这部配合抗战,号召统一战线的新平剧《新雁门关》,交给王泊生。《新雁门关》在汉口大光明电影院首演时,许多知名人士前往观赏。
1938年初,王泊生率流亡剧团到达长沙,演出了新歌剧《岳飞》、话剧《八百壮士》,排演了老舍的抗日新京剧《新刺虎》。同年秋天,一行人辗转到达四川,他们仍以山东省立剧院名义在重庆、成都等地演出《打金砖》、《千里走单骑》等剧,后来还演出了新歌剧《荆轲》。后得到陈立夫、陈果夫和张道藩等政要的支持,以山东省立剧院流亡剧团为班底成立了国立实验剧院。1942年,实验剧院改为国立歌剧学校。吴瑞燕早年与周恩来、邓颖超同属天津“觉悟社”成员,是老相识。周氏夫妇多次邀请他们把京剧院、歌剧学校搬到延安,终因王泊生倒向国民党要人张道藩、潘公展一边而没有实现。
抗战胜利后,王泊生派人将原山东省立剧院的戏箱等财物护送回山东,他却没有再回济南。作为接收大员,他飞赴北平负责接收戏曲界,后来又成为国大代表。解放后,王泊生被关进监狱,直至1965年瘐毙。上世纪80年代,北京市政法部门给王泊生下达“平反书”,说明王泊生应同傅作义部一样,按起义人员对待,不应按“反革命”论处。
王泊生(1902—1965),字玄默,河北遵化人,著名的戏剧表演艺术家、教育家,山东戏剧事业开拓者之一。其京剧唱段《子胥逃国》《打金砖》《四郎探母》等曾由上海百代公司灌制成唱片,其创办的山东省立剧院上世纪30年代享誉大江南北。京剧名家周信芳称这位戏剧改革的先行者为“北方怪杰”和“革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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