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一点可以明确,我们需要一些留在祖国的人,一些能真切地感受这片土地的乐与痛,并加以描述、提供解析的人。
央视整整10年前的一期对话节目,近来在网络上被人频频提及,主角是当时声名初起的韩寒。节目中,专家分析和观众提问,这个少年的成功屡屡被质疑,从经历到个性,他被审视的目光评头论足。不奇怪,如今许多韩寒的拥趸看后忿忿不平,并把满腔恨意直直抛到10年前,质疑栏目组的用心,嘲笑专家的分析,鄙夷观众的“唧唧歪歪”。
最受追捧的评论是,节目中作为“好学生”来反衬韩寒、来“歌颂中国教育的好”的女生黄思路,北大毕业到了美国,嫁了美国人;而韩寒,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辍学小子、被认为破坏“80后”形象的人,10年后继续留在中国,成为一名公共知识分子。
话题引至“爱国”。学者郑永年曾分析过中国近年来出现的知识和财富“退出”潮(前者主要指留学,后者主要指移民),他引用政治经济学家赫希曼关于公司、组织和国家如何衰落的理论,指出组织衰落的主要原因在于失去成员的“忠诚”,即如果成员“退出”组织,那么组织必然衰落。所以如果要防止组织的衰落,就要维持成员对组织的“忠诚”。如何保持成员的“忠诚”?有两种途径:一是组织为其成员提供满意的服务;二是容许成员发出“声音”,批评组织的不足,从而令组织改进其服务。
郑永年的判断是,知识和财富的“退出”潮反映出一个重要信号,就是人们对“声音”机制的效用已经失去了信心,对一些体制已经失去了信心,因此开始选择“退出”机制。与其他社会一样,占有知识和财富的是中国社会中最有能力发出“声音”的两个群体,一旦这两个群体选择“退出”,内部改革必然缺乏动力。
从这个意义上说,不管我们如何评价当初韩寒的辍学,即选择“退出”他认为束缚自己的学校教育体系,但他在更高的价值层面显然并未“退出”,而是选择了坚守,选择了“声音”机制,持续地对自己的祖国、自己生活的社会发言。
我们的经验里,某些虚伪或异化的教育导致了信念的庸俗化。实际上,这种围绕着“祖国”思考问题的情怀,这种真实的“爱国主义”,在今日尤其应当予以推崇。
但愿有更多这样的人———基于我情感的选择,我不“退出”;基于我内心的选择,我说出来。
至少有一点可以明确,我们需要一些留在祖国的人,一些能真切地感受这片土地的乐与痛,并加以描述、提供解析的人。(摘自《中国青年报》文/徐百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