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撰稿 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副教授赵可金

    茶党是目前美国风生水起的草根政治运动，茶党成员坚持保守主义立场，反对大政府、反对高预算。随着美国中期选举的临近，茶党的理念得到了越来越多美国人的认同，这也对美国内政外交政策产生不小的影响。近一年来，中美之间在贸易、汇率等议题上争端不断，这些争端背后都时隐时现地浮出茶党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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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党

    所谓茶党，就是一个以反对大政府、反政府赤字和扩大开支为核心主张的草根行动组织。它们在以F。xNews等保守性媒体和共和党政治人物的暧昧帮助下，在奥巴马就职之后就启动了草根政治抗议运动，批评奥巴马的庞大经济刺激方案。

    其中，有人提出在2009年2月1日各地保守派选民统一给议员和奥巴马寄“袋茶”(Teabag)，借以表达波士顿倾茶党的古典理念:“无代表、不纳税”，批评奥巴马政府和民主党把持的国会无权违背纳税人意愿去填华尔街银行的无底洞，抗议美国联邦政府通过的经济刺激计划以及政府对银行和汽车公司的救助计划，“茶党”要求联邦政府支出的增长幅度不能超过通货膨胀加人口增长之和，他们还要求任何征税政策要获得通过都必须获得国会2/3多数的批准。

    茶党风暴缘起草根运动

    茶党缘起于美国政治中新近出现的新草根运动。美国是一个移民垦殖社会，具有草根运动的传统。“草根”一词意译自英文grassroots，最初是农业区、基层和基础的意思，后来引申为普通民众的代名词。一般认为，野草虽平凡但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一棵草就像一个普通的人，其力量极其有限，但无数的草连成一片就具有令人生畏的力量。人们把普通民众动员起来的强大力量比作草根就是强调民众联合的重要性。草根运动起源于19世纪美国的“淘金热”时期，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一度演化成波澜壮阔的进步主义运动，形形色色的利益集团动员起无数的普通民众，对美国政治的多元化趋势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随着大众传媒尤其是网络的发展，包括新闻媒体、竞选捐助人、公关公司、利益集团甚至普通选民志愿群体等众多行为体卷入美国政治，赢得普通选民、公众舆论、民调支持率等的鼎力支持成为决定选举结果的关键。在这一背景下，新草根运动如雨后春笋，在20世纪50年代开始蔚为壮观。

    茶党风暴在美国的兴起是一件非同凡响的事。表面上来看，茶党表达的是对奥巴马政府的不满，抗议高税收，反对高预算。实际上，茶党释放的是美国社会草根领域对美国现状的不满，是随着全球化和信息化发展而在草根领域中释放出的不可控制的社会流动性力量。与老草根运动不同，以茶党运动为代表的新草根运动是一种依靠现代信息传播手段动员起来致力于实现特定政治理念的社会运动。它具有三个基本特征:一是政治基础不是地域性的组织建制，而是脱域化的社会运动;二是政治诉求不是赢得选举和影响政策，而是表达政治理念和实现政治理想;三是动员手段不是依赖政党认同或者意识形态，而是依赖信息网络特别是网络2.0技术动员起来的社会议题网络。

    茶党、咖啡党形成新对立

    新草根运动的崛起，体现着美国社会领域的深刻变革。有分析认为，当前美国正处于深刻的社会变革之中。随着工业化的凋零衰败，所有工业社会都将经历一场从物质价值到诸如归属感、自我实现之类的后工业价值的文化迁移。

    茶党与咖啡党之间的政治纷争就是后物质主义政治的一个缩影，围绕后物质主义议题，两者形成了新的对立。茶党运动一经开始便形成风起云涌的态势，支持马萨诸塞参议员候选人斯科特·布朗赢得选举，并发动了声势浩大的2009年4月15日缴税日抗议。尽管茶党并不承认自己在共和党麾下，但与共和党内的右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民调显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持茶党的理念，甚至包括传统上的中间和独立选民。

    与茶党相对应，在2010年年初，美国政治舞台上又出现了咖啡党。咖啡党的创始人是一位名叫安娜贝尔·朴的纪录片制片人，她在自己位于社交网站脸谱的页面上发起成立了咖啡党，到目前为止支持者已经超过12万，分布于美国30多个州，甚至在日本东京以及印度尼西亚的雅加达都有支持者。该草根运动的主要宗旨是促进政治合作，让人民发出自己的声音，要求政府能为多数人的利益服务，而不是为大公司、特殊利益集团的利益服务。尽管咖啡党自称独立于两党之外，但其积极分子大多倾向于支持奥巴马，支持医疗改革和教育改革，倾向于政府在其中扮演更大的角色。所有这一切，均表明咖啡党带有民主党的色彩。

    中美关系可能最受伤

    在美国经济面临“二次探底”危险和失业率居高不下的关口，茶党兴起引发的政治不确定性令奥巴马政府的内政外交都变得异常脆弱，茶党风暴的影响正在跃出国门，波及世界。

    在茶党风暴波及世界的大背景下，中美关系成为最可能受伤的双边关系。一方面，茶党风暴增加了中美关系的不确定性。自2010年年初以来，美国在对华政策上经历了一轮轮强悍的进攻，从各个层面寻找着中国可能的战略意图。不仅共和党和保守派在对华政策上不时搞出一些小动作，令奥巴马的对华政策团队多少有些被动，而且更多的压力来自于奥巴马在美国国会山上的民主党同仁们，舒默和莱文等人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紧追不放，联合掀起对白宫人民币汇率政策的压力，就是典型的例子。面对这些来自本党大佬们的压力，白宫明知这不过是应付中期选举的政治策略，也不得不虚与委蛇地跟着响应，对外表现出半推半就的无奈样儿。

    同时，茶党风暴增加美国政府对华政策的不负责任倾向。一方面，奥巴马以美国总统的身份在多次与中国国家领导人的会面中大唱中美关系如何如何重要的高调。另一方面，美国政府各部门却又时不时地做一些令中国难受但又不值得发怒的小动作，释放出一些完全背离总统承诺的信号。2010年中美关系所经历的种种变故，背后都时隐时现地浮出茶党的影子。

    再者，茶党风暴扩大了美国对华政策的意识形态色彩，茶党反对大政府、反对高预算的政策在国外扩展为对中国模式的批判，中国成为茶党拿来说事的最好筹码。由于奥巴马政府在预算和税收政策上的扩张倾向，使得茶党在批评中国时难以作出说服性解释，中国政策成为白宫应对茶党攻击的牺牲品。此种倾向无疑会扩大美国对华政策的非理性倾向，中美关系发生误解和对抗的危险性在大大上升。

    ● 统筹:吴华伟 美编:金红 组版:五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