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乔显佳 黄体军

    ▲写有年号的漆片

    自省文物局、菏泽市政府23日举行新闻发布会，向外界通报菏泽沉船考古成果后，外界对此保持高度关注。此后，记者赴菏泽进行了深入采访。相关专家透露，在随菏泽沉船出土的117件珍贵元、宋时期文物中，不少文物被掩盖在元青花的光环下。其实，更多古沉船的秘密就藏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文物上。

    巴掌大漆雕再现失传工艺

    沉船出土漆雕共两片，其中一片在黑色漆底上书写“辛卯年何家造”6个字。工作人员用湿布拂过之后，红色字迹清晰露出，颇为醒目。

    另一片漆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黑底白花缠枝梅花图案。记者观察发现，每个有9朵梅花，每朵有9个花瓣，1个花心。梅花枝弯曲，每个枝干上雕了20余个叶芽……总体来看，该漆雕雕琢技艺很是奇特，纹样布局美观，梅花多而不乱，用此种漆雕工艺装点的大箱子极显档次。

    菏泽历史文化与中华古代文明研究会会长潘建荣认为，这种特殊效果的漆雕工艺应为元代“剔犀”漆雕工艺，当时主要出现在浙江嘉兴，元中央政府曾在此设“漆作局”机构，专门负责研究漆雕工艺。

    操作时，元朝漆雕工匠在器具上抹上一层漆，等干透之后再抹一层，依次操作，每层颜色不一。然后在上面精心雕刻，镂出一层层底色。最后，在上面抹上一层透明的油漆。整套工艺下来，光漆就有铜钱般厚度。

    “‘剔犀’漆雕对生产工艺要求极高，堪称‘天下奇雕’。很多绝艺已经失传。”潘建荣表示，“《元史》中只记载‘红雕’，没有记载像菏泽沉船上发现的‘黑白雕’漆雕工艺，这是迄今为止的首次发现，也是中国漆雕技术史上的一次重大发现，必将引起国际上该领域研究学者的高度关注。”

    在“剔犀”漆雕黑底白花缠枝梅花图案上，记者还注意到留有两个清晰的“伊上”绿色字体。潘建荣认为，这是当时制作该漆雕大箱子技师或者机构的“落款”，其具体含义暂不能揭示。经历数百年的河水浸泡、沙土浸蚀之后，大木箱的木质早已腐朽，唯有漆雕和一个铜质把手保留至今。

    如此奢华高档的雕漆大箱子是做什么用的？潘建荣抛出他的大胆设想：应是用来盛装珍贵的元青花龙纹梅瓶的，确保其安然无恙，“否则还有什么样的珍贵物品配得上它呢？”

    青石牌位揭示“三教合流”基础

    这些文物中有一块青石牌位，上写“天地日月 国王父母”8个字。牌位的上半部分目前在菏泽市博物馆展柜中。据了解，还有一个“石龟”用来驮碑，出土时龟的头部已经残破。

    “我翻看的关于中国佛教、道教、儒家等史志著作中，都找不到‘天地日月 国王父母’这句话。单个找‘天地日月’或者‘国王父母’，也找不到。”潘建荣说，“据记载，元代有位叫黄道盈(1272-1350)的道士曾从关西(西安)出发，云游到缅甸传道。在云贵川一带遇到一位微雕艺人，能在一粒芝麻上刻上‘天地日月国王父母’8个字。”

    而此后成书的《西游记》中，描述唐僧到乌鸡国，对太子说出“天地日月 国王父母”句子。“可见，道教、佛教都与这句话有关。”潘建荣认为，这种情形似乎可以说明在蒙古族的统治下元人宗教信仰的多样性。

    史料记载，我国到明代出现“三教(儒、释、道)合流”的情况，由皇帝下旨，在县级以上行政区建设大批的“三教寺”，菏泽历史上至少就有7座。寺中，老子坐在中间，释迦牟尼和孔子坐在两边。潘建荣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天地日月 国王父母’8个字为后代‘三教合流’打下了一个基础。”

    南宋铜钱很有“来头”

    伴随菏泽沉船出土的117件文物中，不被人“青睐”的还有盛金银和药物的专用小盘、铜质秤砣、寿山石雕摆件(元代)、和田玉杯洗……据了解，菏泽沉船开始发掘不久，考古人员还在货舱底部发现铺地藤席，在水中看比较清晰，但已腐化成土。

    还有一堆铜币，粘在一起。从散落下来的其中4枚中，依稀可辨认出3枚上印有“淳熙”“天禧”南宋年号，正是标准的南宋铜钱。潘建荣认为，这些钱币的存在值得研究。

    南宋时，包括山东在内的北方地区，被金控制，发行金朝货币。此后，金和南宋相继被元灭掉。南宋铜钱与沉船和其他出土文物一起出现在菏泽古水系遗址，再次证明此船来自长江以南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