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个世界艾滋病日来临之际，记者探访烟台“男同”群体

    他们，在两个面孔之间挣扎

    本报记者闫丽君

    “零和一”，这是一个我们很多人来说异常神秘的群体，也是男同性恋群体的“自称”。他们有自己的称呼，自己的联系模式。他们的一切一旦放在阳光下，很难被世俗所接受。而悲剧恰恰在于，他们中很多人的性取向都是与生俱来的，而非后天选择的。任何人都不足以扼杀自己的天性，于是，他们选择灰色的活着……

    近日，卫生部披露目前艾滋病感染率由男性性传播速度明显上升。从历年的报告数据中，男性同性性传播所占比例从2008年的5.9%上升到2009年的8.6%，而这个数字在艾滋病高流行型地区更为可观。

    这一数字所带来的莫名恐慌，使烟台数千名藏在生活灰色地带的同性恋者们，再一次感到生活的压力和死亡的威胁。

    现实的无奈>>“我们与艾滋触手可及”

    “人们一说到我们就会想到艾滋。没办法，这仅仅是因为我们与艾滋就咫尺相隔。”见到记者，烟台市彩虹工作组的创始人眩眩一脸的无奈。

    “其实，让同性恋人群艾滋病感染率高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无保护的性行为。”市区某医院一位防艾专家告诉记者。

    他表示，由于男同性恋间的性行为方式比较特殊，非常容易造成直肠粘膜的充血损伤，这样艾滋病病毒就可通过破损黏膜进入血液循环或淋巴系统。

    眩眩说，烟台市的男男性行为虽没有确切的数字，但就他了解为数不少，当然还远不包括潜伏在暗处的人群。

    一项调查显示，烟台市男同性恋感染艾滋病的比例约在5%左右，感染率之所以这么高，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多性伴的存在。

    “在近半年的男性性伴侣的数量中，有超过80%的人拥有2-10个男性性伴侣。”亮亮如是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位自称小乐的男同告诉记者，因为他们这些人的身份特殊，生活的圈子又很小，极容易被人发现。只有这样，才不容易暴露自己。

    阳光下潜伏>>“我们都有两个面孔”

    “我有两个手机，一个手机存着父母和朋友的号码，另一个存储病友的。有的时候，你打我电话，我可能已经关机，那就表明我生活在另外一个圈子里，在那里，我是父母眼里的好孩子。”身兼男同性恋和艾滋病患者双重身份的宇轩这样对记者说。

    他表示，在他们“友爱人生”的感染者团队里，百余位艾滋病患者都是这样生活的，在阳光下潜伏。

    但即使是潜伏，也面临着极大的现实压力。宇轩坦诚，父母已经在催他结婚了，但是他不敢如实告诉他们，自己是同性恋，更不敢告诉他们，自己还是艾滋病患者。

    “我把婚姻看得很神圣，我不可能接受形式婚姻或者因为要屈从什么而结婚，婚姻就是两个爱人在一起，如果没有，我宁愿就这样一直孤单下去，我已经慎重考虑过了。”

    那父母那边怎么交代？面对记者的提问，宇轩沉默了一会，表示自己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他说，男同的身份，让他无法满足父母儿孙满堂的愿望，而感染者的身份，又预示着他随时可能离开人世，而无法尽孝子的职责，给父母养老送终。

    说到这，一直表示沉默的感染者小李子撂给记者一句话：“你们永远无法懂得我们同性恋感染者的心理。”

    他说，作为同性恋，自己需要天天瞒着周围的人，生怕哪一天被人发现，而失去工作。而作为感染者，除了承受身体上的病痛以外，他还得防着圈内的人，因为一旦被圈内人知道自己染病之后，将没人再愿意和他接触。“到那时，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小李子忍不住抓了抓头。

    有益的尝试>>防艾小组自救也救人

    “看到身边的同伴相继染病，说实话我很害怕。”眩眩说，“为了保护自己，也同时为了做给别人看，同性恋者形成合力，照样可以展示一个向上的风貌，这就是我创办彩虹工作组的初衷吧。”

    “我要让人们看到同性恋不等于艾滋病，而任何人，只要有高危行为的存在，都有可能感染艾滋病。”眩眩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烟台市的彩虹工作组，从2005年

    眩眩一个人开始，到现在，已经有100多人进来。大家都是志愿者，从不同的层面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一开始工作很难，没人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就以倾听为主，甚至现身说法。”工作组的负责人亮亮表示，“慢慢地大家彼此信任、产生依赖，工作就好做多了。”

    据了解，这些年，通过彩虹工作组，主动找疾控部门接受艾滋病检测的人数明显增加。

    “然而，尽管我们不停地在做工作，但是从统计的数据来看，烟台市的艾滋病发现者还是在不停地增多。”亮亮说，“发现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就会有一种挫败感，也曾一度气馁过。”

    “后来想通了，发现的人多了，说明我们的工作有了成效，大家愿意检测了。”在经过苦思冥想深入分析之后，亮亮他们重又燃起希望。

    他们下一步将继续加大力度发现感染者，鼓励更多的人前去体检。

    征程刚开始>>防艾道路任重而道远

    “尽管我们掌握了烟台市部分同性恋，但是真实数字要远远大于这些，”眩眩说，“你知道，仅凭肉眼是无法发现男同性恋的，他们有自己特定的生活圈子，很隐蔽，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

    所以，必须想办法找到他们，从他们的心理诉求出发，了解他们，才能深入他们。然而，“我们现在感觉最缺的就是心理医生和法律顾问，很多这些人的权益得不到保障，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而烟台市疾控中心艾滋病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则指出，“如果社会能够接受他们，让他们不再因为自己的性取向与众不同而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让他们能够平静地出来接受艾滋病病毒检测，那么艾滋病防治效率就会大大地提高。”

    在这些人的眼中，只有社会平等了，没有歧视了，才有可能阻止艾滋病在周边的蔓延。

    他认为，作为社会的一分子，只有自重自爱、珍爱生命、远离高危行为，才是对于自身安全和健康的最大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