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真相的追寻成为我们社会越来越常态的工作，最终危及的将是整个社会与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

    □赵健雄

    7日下午，河南省渑池县巨源煤业有限公司下属矿井发生瓦斯爆炸，最初传出消息说事件发生在17时40分许，矿方起初说下井15人，后来变成20多人，其中6人遇难、3人被困；8日零时左右，初步核查当班下井为33人，遇难13人；到了早上，进一步核查发现当班下井为46人，遇难26人。11日，经调查组反复核实，当班下井人数共82人，其中，安全升井44人，死亡26人，受伤12人(重伤2人)，事故发生时间则在15时35分，被刻意押后两小时。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救援最关键的时刻，故意隐瞒无疑给搜救工作增加了难度，是否有人、有多少人因此罹难，不得而知。调查中还发现，这个事故矿井浑身是假：假人数、假图纸、假整改，一系列造假最终酿成惨剧。

    真相明摆在那里，隐瞒并非个别人能做到的。据事故调查组组长牛森营介绍，事发后，当地一名驻矿干部明知下井人数却一直不说，直到8日早上相关人员追问时，还以“没人问我”来为自己辩解。人们会指斥他不负责任甚至草菅人命，事实上他却只是在遵守一种潜规则与准文化。

    如今一事当前，不问真相如何，先看怎么说才有利的情况，并不止发生在这个矿上，也不止出现在采煤行业，类似活剧几乎随处都程度不同地上演着，只是有时无关人命，也就很少受到关注。

    说假话正在成为中国社会相当普遍的现象，而且由来已久。对于一些人来说，既然说假话有好处，穿帮了也没人追究，真话却处处惹人嫌，久而久之，谁还说真话呢？试想那位驻矿干部如果主动向调查组说明真相，他还要不要在那个地方呆下去？现在别看受到了更上一级批评甚至严厉的处分，时过境迁，可能还会有人喜欢用他这样的人，还可能因为此次表现受到格外信任。语言本是用来描述真相的，但也可以用来遮闭真相。在一种唯利是图或唯权为重的环境中，是不是真相往往根本无所谓。

    说谎也是人的本能之一，但适当的制度安排可以让人不愿意说谎与无法说谎，一旦说谎就得准备付出代价。如果说谎对那个驻矿干部有百害而无一利，他还会说谎吗？有人称，此次“事故发生后，人数几经变化、不断上升”的现象，“在历年来发生的矿难中非常罕见”，那么是否说明这种文化仍在不断发展中？

    事实上，历年来到底有多少类似现象并不易查实。更多的隐瞒很难被拆穿，而正是往往轻而易举的成功遮蔽令当事者越来越蹩脚地取此下策，甚至不去细心斟酌前后逻辑等技术层面的东西。如果对真相的追寻成为我们社会越来越常态的工作，最终危及的将是整个社会与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

    渑池县的这个矿井属于新近被大型国企义马煤业集团兼并重组的巨源煤业有限公司，最近不少矿难都发生在类似单位，可见所有制并不一定意味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