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济率马步三军倾城赶往肥西,李鸿章率江忠义的团营则由间道赶往庐州。有暗探急报汪海洋。汪海洋慌忙调庐州、舒城二地守军赶赴肥西增援。
太平军出城不久,李鸿章、江忠义赶到。他们绕城看了看,见城门紧闭,城头遍插旗号,但往来巡视的军兵并不很多。李鸿章料定守军已大部分出城,便下令攻城。太平军兵寡,庐州很快克复。
李鸿章着江忠义留下三百人马守城,自己率军星夜从小路赶向舒城,舒城随下。太平军连失两城,无异失去左右羽翼,军心动摇,很快败走。
在舒城,李鸿章从降军的手里得到太平天国绘制的安徽、江苏、浙江、江西四省单张全图,心下不由大喜。李鸿章没有声张,将四张地图收好,这才稍作布置,率江忠义所部出城扑向肥西。
袁甲三援军在李鸿章之后才到。福济见排斥袁甲三的时机成熟,当下便起草参折,连夜递往京师。福济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的麾下,又会增加近万名军兵。
咸丰六年(公元1856年)元月,福济在庐州大动土木,重修巡抚衙门。圣旨恰在这时飞速送了进来。
福济会同和春、张国梁等急忙跪接圣旨。圣旨先表彰福济之功,称其“智勇兼备,老成谋国,赏其头品顶戴、双眼花翎并加太子少保衔”;圣旨对和春也是一番赞扬,称该员“统军有法,制敌有方,着加钦差大臣衔督办安徽全省军务”。
圣旨表彰的第三个人不是李鸿章,而是和州知府元详。加元详道员衔赏三品顶戴署安徽按察使并署和州知府。元详之后才是李鸿章,着将李鸿章交军机处记名以道府用。随后则是江忠义、吴全美等人。袁甲三则被召进京师问罪,所遗之师交由福济统辖。可谓皇恩浩荡,无一疏漏。
福济在庐州大摆酒席庆功,兴高采烈的元详围在福济的身前身后伺候,一口一个“沐恩”地叫,肉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李鸿章把满肚皮的不快藏起来,专给福济身边的几位师爷敬酒。
酒席过后没有几天,李鸿章又把巡抚衙门里的文案师爷张功号二帅的请到一家酒楼里饮酒;酒后,又特意叫了局子伺候。
张师爷是浙江绍兴人,是福济十七如夫人的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张功原跟福济的十七如夫人在茶楼里唱戏,十七成了福济的如夫人后,他也进了巡抚衙门。因笔头子好,被委成文案师爷,专门为福济写奏稿,渐渐地成了福济身边的红人。张功自恃肚子里有几滴墨水装着,又写过戏本子,很是瞧别人不起。别的师爷同他讲话,他不是打响鼻儿就是把脸扬起老高,人们背地里便送他一个绰号,叫他二帅。
此次收复庐州,论功李鸿章当是第一,但受重赏的却是连和州城都没出去的元详。李鸿章怀疑,这说不定就是文案师爷做的手脚,于是便把功夫下在二帅的身上。
张功起始还拿把不肯说,架不住李鸿章三天一顿酒,五天一场戏,渐渐地便拿捏不住了。张功这人,别看面子上装得挺庄重,其实骨头是最贱的,这与他的出身有关。
这天傍晚,张功特意从街上叫了几个小菜摆在自己的房里回请李鸿章。李鸿章怕被他看轻,特到酒肆买了瓶“杏花村”拿过去,论价钱竟比这几个菜还贵。两个人先还说着闲话,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五六杯过后,张功终于把持不住,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张功醉眼惺忪,拉着李鸿章的手诉苦:“少荃老弟啊,你别看老哥在外人面前装得像个人物似的,其实在抚台的眼里,狗都不如。他让我打狗,我就不敢杀鸡;他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去西。他说此次收复庐州,立头功的是元详,我起稿时,就不敢把你老弟列第一。老弟你说,老哥我过的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李鸿章小声问道:“张爷,您老莫不是喝多了?元臬台一直守在和州城里,他并没有出城收复庐州啊?”
张功瞪起眼睛道:“我喝多了?不错,元详是没有出城与长毛作战,但他却为十七姨做过寿啊!老弟,你知道他为十七姨花了多少银子吗?整整三万两啊!三万两银子,这要拿到乡下去,能买多少田地呀?元详是把十七姨攀上了。”
“我听里头的丫环说,为元详这事,十七姨和抚台大闹了两次。老弟,你我是至交,我适才讲的这些,你万莫向第三个人说起。老哥今儿头有些发晕,就不留老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