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赵松刚片/本报记者 吴凡

    2008年6月1日，“限塑令”在全国轰轰烈地铺开，环保人士迫不及待地欢呼国人消费“绿色时代”的来临，但也有悲观的声音：限塑令迟早会走进死胡同。

    两年多过去了，不论哪种声音，早已湮灭。一哄而上之后，曾经狂热的限塑令逐渐冷却，“以环保的名义”似乎成了一个笑话，在环保和利益纠缠中，在国人文明与陋习的斗争中，限塑令最终成了一场孤独的狂欢。

    但仍有人乐观的认为，限塑令作为一个信号，或者一个仪式，也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很多人的意识与行为。

    一座农贸市场的坚持路

    南下河农贸市场，这座容纳了1100多户经营者的市场，从2008年“限塑令”实施开始，就被“利润”和“环保”两股力量撕扯着。

    与其他的农贸市场一样，南下河农贸市场的限塑之路走得异常艰难，但不同的是，它以一种被人误读的“垄断形式”坚持着。

    2008年，南下河市场开始采用投标的形式，找寻市场内塑料袋的生产厂家，为消费者提供环保塑料袋。

    可是，当可降解塑料袋打上了“南下河市场”的专用标语踏进市场时，很多人发现，这种塑料袋的价格，是以前塑料袋的1倍还要多。有人开始怀疑，它的幕后，是否因为垄断才有如此高的价格。

    不过，强制执行下的“限塑令”，还是最终获得了业户的认可，并开始了艰难地前进之路。

    现在的南下河市场内，90%以上的业户已经习惯性地购买市场内制定的塑料袋，并免费提供给消费者。

    源头不能断绝，市场上对超薄塑料袋有需求，也让“限塑令”的监管成为执法人员头痛的事情。

    在南下河工商所，只有7个执法人员，对每天的市场进行检查，而重点也不可能只是塑料袋，而是食品的安全问题。

    “限塑令”像是根难啃的“鸡肋”，却不得不啃，唯有坚持下去。可是，相对于巨大的塑料袋供应和使用市场，这样的监管显得捉襟见肘。

    在南下河市场大厅北面的塑料袋购买点，记者看到，各种型号的塑料袋，一大捆一大捆地摆在货架上，价格从2分、7分、1毛到2毛8分不等。

    每天，成千上万的塑料袋被业户买走，而后递给买东西的顾客，最后被遗弃在不知道的角落。

    一直走“直线”的塑料袋

    南下河市场专用的可降解塑料袋，都明确标明着“循环使用”的蓝色符号，可是这蓝色似乎不够醒目，往往被消费者所忽略。

    即便是可以循环使用的塑料袋，仍在习惯性地走着直线。使用一次，最好的结局是沦为垃圾袋，更多的，则直接被弃之不用。

    在南下河市场7厅，刘海军的菜摊门前，悬挂着7分钱一个的南下河市场专用塑料袋，在这种塑料袋的下方，是不足3分钱的超薄塑料袋。

    “这些便宜的袋子，市场上是不让用的，但不能不用。”刘海军说，规定使用的塑料袋他用不起，“卖一斤白菜才赚一毛钱，一个塑料袋的成本就是7分，没人愿做这样的买卖。”

    与超市不同，在南下河市场，为“限塑”埋单的，是市场内的经营业户而非顾客。刘海军说，原因就是他们是自主经营，彼此的竞争激烈，“没有人敢跟顾客要塑料袋的钱，你要，他们就到别的摊上买，一样的。”

    于是，在这里买东西的人使用塑料袋是放肆的，“买一颗白菜，一斤芹菜，你都要搭上一个塑料袋。”刘海军说，限塑令刚刚开始实施时，还有顾客会自己带着袋子来，可是，当他们知道用塑料袋不收费时，就难见有这么“环保”的顾客了。

    刘海军说，在农贸市场，只有极少数的顾客，会拿着用过的塑料袋来买菜，而他说的极少数，完全可以忽略为零。

    无法再挎起的菜篮子

    在没有塑料袋之前，倘若去市场买水果买菜买海货，人们都可以挎起自家的菜篮子，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到曾经的状态？

    可是，这样的设想却被现实“腰斩”，只好任由众人随波逐流。

    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方便，想把他拉回繁琐恐怕很难。

    15日，市民张丽下班回家路过菜市场，买了菜花、西红柿等一些蔬菜，菜摊老板给她递上了2个塑料袋，她拎着袋子回家。这样的交易场景，在任何一个菜摊和水果摊上，都在连续不断地发生。

    张丽指着手里的袋子说，限塑令刚开始时，她用过布料的袋子，并在里面预备几个已经用过的塑料袋。

    可是，这种限塑的氛围很快就在农贸市场消失了，“市场上都给袋子，我们根本用不着自己带。”

    而说起带着菜篮子买菜，张丽颇有些不屑，“我记得我爸很久以前用过菜篮子，去街上买菜，我还说他费力不讨好，现在也就老头老太太有拿篮子买菜的习惯。”

    张丽说，“限塑令”能改变的人群，现在基本都确定了，而那些宁肯花钱也不愿意自带袋子的人，恐怕也不会再改了。

    按照张丽的理解，“限塑令”其实是以“有偿”作为约束方式，来实现环保的目的，可是在菜市场顾客根本不用为塑料袋买单，“这个大前提没有了，坚持下去就会很难。”

    做水产生意的王先生说，要想改变，先得改变这个坏境。他指着自家的袋子说，这几天他已经用去了一捆，而过节的时候可能一天都要用掉几百个，“我们的利润大些，不在乎那么一两个袋子的钱。”

    王先生的观点与张丽不约而同，农贸市场用的袋子那么多，原因只有一个，袋子免费，顾客随便用，“限塑到现在，很多人的习惯被改变了，剩下的人，恐怕得换种办法才行了。”

    在“限塑令”困乏的尽头

    “环保”和“利润”打架，一定不是“利润”的对手，“限塑令”是帮着“环保”的，可是“利润”也有帮手，那就是市民的消费习惯。

    “你必须要考虑老百姓的执行能力。”南下河市场工商所所长孙建明说，现在南下河市场有些偷着使用超薄塑料袋的，大多都是无奈之举，“他们卖一斤菜，就赚那么一两毛钱，再送个1毛钱的袋子，一天的生意都白做了。”而政府能做的，就是尽量压低可降解塑料袋的价格。

    “再压也比不符合规定的袋子贵。”

    如今的“限塑令”，超市已经在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市民也习惯了“有偿”的塑料袋。买的东西多，有些人会带上袋子去买，另外一部分人依旧愿意为“环保”买单，习惯地花2毛钱买一个袋子，装好东西带回家里。

    而在农贸市场，在依旧由经营者为塑料袋埋单的环境下，少有人会自觉地带上袋子购物，更少有经营者会问一句“你要袋子吗”等多余的话。

    孙建民说，“限塑令”或许失败了，因为直到现在为止，它还没有实现原本理想化的设想。而在还未实现设想以前，“限塑令”就似乎已经因为力不从心变得困乏。而它所营造的那种氛围，现在也已经变得平静。在“限塑令”淡出人们的视线以后，它铁杆的“粉丝”人群也已基本确定。

    可是，不能否认的是，“限塑令”的确让众多的人，改变了原来随心所欲使用塑料袋的习惯，并让还有不良习惯的市民，为他们的行为埋单。“限塑令”如果仅限于“限”的话，它应该算是成功了。

    有人这么说，如今的“限塑令”已经难再起波澜，只能伴随着市民的觉悟，平淡而理想地顺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