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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说:我小时候脸皮比城墙上的砖还厚
  • 2011年01月14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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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说:“你小时候那脸皮呀,比城墙上的砖还厚一层。”

    每到这时候,总是姥姥最先挤出人群上台把我抱下来,每回姥姥都说:“这孩子,像谁呀,咋不知道害羞呢?她爹妈可不这样。”

    在姥姥眼里,闺女家可不敢这么疯癫,她真担心我日后会成了“戏子”。

    “脸皮厚、胆子大”的我真应验了姥姥的担心,长大以后我都读了艺术学院了,姥姥还总说:“不好,不好,演戏这工作可不好,好吃懒做。”那时姥姥眼里在农村最正经的工作就是做个扛着锄头、一天能挣十个工分的农民吧。我的户口在青岛,是个城里的孩子,姥姥盼着我能像郝建秀那样戴着白帽子,在纺织厂做个女工。

    戏台带给我童年生活的快乐,可不光是演戏呀,戏台就像如今孩子们眼里的游乐场、万花筒,孩子们想要什么,那戏台上就有什么。最神奇的是那块儿像白布单子一样的银幕,怎么一束光打上去就有活人在上面动啊?

    这个叫电影的东西竟然是那么神奇!看电影的大人们全都盯着它,它是用什么法子让人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啊?碰上大风天,银幕被刮得快要倒了,银幕上行走着的人也像快要倒了似的,人们就笑得更欢了。真想不到也就十几年之后吧,我就登上了这个叫电影的银幕,是水门口引领着我,还是姥姥说的“脸皮厚、胆子大”? 

    戏台简直就是一个欢乐场,有时候电影还没放完,放映员就大声嚷嚷:“今天就到这了,下回再接着演。”原来他少带了一盒胶片,村里人谁也不说啥,一哄就散场了,下回准能补上。

    戏散了,电影演完了,大人们扛着孩子、搀着老人、拎着板凳就回家了。和明亮的戏台相比,回家的路又黑又长,走也走不完,有时干脆闭着眼,扯着姥姥的衣角走,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夜里好多孩子都尿了炕,玩得太快乐了、太累了。

    水门口的山、水门口的水、水门口的淳朴民风养育了我,我天性中最自由的部分,最美好的基因都被开发出来了。六岁的我就会锄地,就会栽秧苗,就会收割了。上河里洗衣服,从抹布到床单我都敢往河里拖,洗干净了的衣服晒在大石头上,一会儿就干透了,给姥姥刷的鞋挂在树杈上,远看像是一个人在跳芭蕾舞。

    姥姥说爱干活的我挡都挡不住,谁能解释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能解释。因为我当时说了一句六岁孩子无论如何说不出的话:“姥姥的脚还没有我的大,走路干活多累呀!”我心疼姥姥。姥姥说她从裹上脚的那一天开始直到她小外甥说出这一句话,她那委屈的心呀一下子松了,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谁想过小脚女人的苦啊?

    姥姥说我是赶上好社会了,要不,一米七三的我裹上小脚?天哪,踩高跷了!至今我不敢演古装戏,好几部戏找我演慈禧我都婉拒了。穿上厚底鞋,戴上头饰,一米八几的慈禧?

    秋天收苹果的时候,舅舅用梯子把我送到最高的树杈上,我从不知道害怕。最上边的苹果光照时间最长也就最甜,我一定是把最红的那一个先摘下来装进裤兜里,下了树就往姥姥嘴里塞,我觉得家里最该吃好东西的人就是姥姥。

    我们的“骨肉相连”是不是就这么一点一滴积累的?我不知道。从七岁回到青岛母亲身边读书到十七岁离开青岛去济南上学,十一年的城市生活在我脑子里常常是一片空白。

    母亲的严厉、规矩使我很紧张,城里的好生活让我觉得不自由,总有客居他乡的感觉。我努力地读书、刻苦地考个高分只有一个目的:别让母亲不满意。

    慢慢地我变成了和在水门口时完全不一样的孩子了,不太笑、不太说话、不唱歌也不跳舞,最快乐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坐在那儿空想,想姥姥、想水门口。每天就是学校、家,家、学校,外面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无数次地想,等长大了自己说了算了,一定回水门口当个农民,过一辈子守着姥姥,拉着风箱、收着麦子的日子不也挺好吗?

    母亲从没有打过我,可我却那么怕她;哥哥挨了太多的打,可他从不怕母亲。母亲不在的时候我跟哥哥总是说“你妈”如何,我说姥姥也总说“我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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