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李察苦笑着说，“可是我并不是这么想的，我太傻了。你还没结婚，我也没有不让你和别人结婚，我不争不抢，只求自己的努力能被你看到，你就让我们顺其自然行吗？我已经毕业了，我会努力奋斗的，赚很多很多的钱，你想要的我都买给你！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你真的遇见你所谓的那个比我好的人，只要那个人真的可以比我对你好，不管是HR还是CEO，我都同意，我就不信，这么短几天时间你就变心了！”

    “———李察，你真的很自私，我不光想要金银珠宝美酒香料，我现在就想要车子，房子，你有吗？淑仪冷冷地问。”“我现在是没有，以后一切我都会有。只要你———还想和我在一起。”“我爸妈年纪已经很大了，爸爸身体还不好，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以前不想结婚，但是现在真的特别特别想结婚，你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我们不合适，是你一开始就选错人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也要感谢你，谢谢你爱过我。”“时间快要到了，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李察就像一个犯人，亲人来探访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消瘦地坐在对面，拘谨成一团。李察仿佛已经预料到这是最后一次，所以要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说完。他知道，他自己是个将死的人了。不说就再没有机会说了。所以他还是继续地说。

    “———最可怜的其实是我。一方面要忍受你过去对我的欺骗，还要不断隐藏过去的片段，也不能抱怨，否则就是狭隘，会被你说成你这种人不配有幸福。现在你有了新的男朋友，对，他有钱，你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带着你的男朋友和各位老师介绍了，我得替你感到高兴，让你开心。来不及送你一程，来不及为你唱首歌，来不及为你变成好人。做人真难。其实我就是个普通人。你知道我现在承受的是什么。”“———你记得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除非你死了。”“———我决定答应你全部的条件。”他说完答应她全部条件之后，淑仪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可以把那件青花长袍送给我做纪念吗？”李察慌慌张张从兜里掏出那颗盘扣。

    李察端坐在光里，捧着那颗红色盘扣和青花长袍发呆。三天前，李察在king公寓的保卫处收到那件青花长袍，他一直都在琢磨着怎么把那颗盘扣缝到长袍最初的位置上，怎么缝才不会难看。光里，他开始拿起针，穿好线。像童话故事里的老裁缝，缝着缝着，他在光里就渐渐地变老了一般。这是他第一次动针线。

    这一缝，他们两个从此就被缝成了一个死结。再也扯不开，也断了路。李察想到了死。这些日子以来他什么都想过了。该想的都想了。自己的感情别人的感情都一度让他失望。他开始怀疑生活，怀疑爱情，怀疑朋友，怀疑承诺，怀疑啤酒，怀疑香烟，怀疑走过的每一条路，怀疑自己的名字，怀疑手纹，甚至怀疑自己的生辰八字。他用右手朝左手狠拍两下，然后攥紧左手，明明没有吃饭，可是仍然会鼓起两个疙瘩。他想着，自己该怎么死，怎样解脱。

    那一天正是烟火大会。杭城一年一度的烟花大会是很热闹的，这一天整个杭城万人空巷。到处挤满了看烟花的人。从白天开始就这样。

    大一到大四他每年都乐观地计划着，明年的烟火大会，他会和某个人牵手看烟火。如今，他都毕业了。从房间里木讷地走出来，像个苍老的通缉犯，胡子已经很久没有刮了。某个时刻，天上突然闪现了一簇簇烟花。周围所有的人都抬头看去，还有人在欢呼。他也情不自禁地抬头，抬头看着那“jiujiu”的烟花升空，爆破。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很温暖的笑，似乎他在夜空中看见了谁的脸。正幻想着，有个出租车对着他开过来，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猛刹车。

    “你他妈找死啊，会不会看路！”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包已经掉到地上了。他弯腰捡起来。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妈妈打来电话。他在“jiujiu”的烟火声中不假思索地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