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片 本报记者 陶相银 林丹丹
20日下午，文登市的一处小水库里，9岁的崔新博和伙伴们在冰面上玩耍时坠入冰下，闻讯赶来的奶奶宋桂荣也跳进了水库。不幸的是，祖孙二人都罹难。一个孩子的夭折，足以令人悲痛。而对于宋桂荣的死，她的丈夫说“她应该是为救孩子淹死的”，也有人推测是宋桂荣担心愧对儿子而跳水自杀的。其实，这些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两条生命的骤然离世总是让人唏嘘不已。
回放
祖孙俩溺水身亡
文登市宋村镇山西村的东北角，有一处两亩多的水库，大致呈三角状，北岸距南岸约100米。若不是因为水深，这里或许只能被称作池塘。往里扔一块石块，石块坠水时发出沉闷的扑通声。村民林乐万说，水至少有四五米深。
23日上午，水库内一片死寂，南侧的冰面上散布着泥块、石头。此时，靠岸边的冰已融化。
20日下午3点左右，65岁的林乐万在自家苹果园里剪果枝。果园南头距离水库南岸约200米，林乐万还是听到了孩子们的嬉闹声，“仨孩子，往冰面上砸石头、泥块。”86岁的村民韩明良在水库南侧的地里捆草，他远远地冲着孩子们呵斥了几句，“冰都开始化了，找死吗？”孩子们随即又嬉闹着向水库北岸跑去。
不一会儿，在山西村租住的宋桂荣急匆匆地向水库小跑过去，林乐万有些纳闷，“平时见面都打个招呼，这回她头也没抬。”又过了一会儿，村民宋艳霞也向水库跑去，招呼他说“水库里掉进个孩子”。林乐万向水库跑去，见宋艳霞正领着12岁的女儿林嘉美往回走，林嘉美身上的衣服有一大半湿淋淋的。
当林乐万和另一村民林乐起跑到水库南岸时，发现冰面平静如昔，“在哪儿，瞎说”。正当他们以为是宋艳霞大惊小怪时，宋桂荣的丈夫王新强也急忙跑了过来。三人跑到水库东侧的一处平缓处，下到岸边查看，并未发现异样，而当他们向北一扭头，却发现北岸的水面上已漂起了“两件衣裳”。
这“两件衣裳”正是宋桂荣和她的孙子崔新博，距离岸边四五米远。王新强甩掉了身上的皮夹克，连滚带爬地下到岸边，随即跳入水库，在碎冰中游向孙子，在拉着孙子的手游到岸边时，林乐万和林乐起伸手将崔新博拉了上来。王新强再次游回水中，将妻子也拖拽上岸。三个老人在岸边使劲摁宋桂荣和崔新博的腹部，希望他们能吐出水来。林乐万说，“如果他们只是被灌了水，吐出水后或许能活过来。”林乐万的一个亲戚途经此处，见状后慌忙跑到村里去喊医生，“医生赶到后，看了一眼就说‘没救了’。祖孙俩是被呛死的”。
起因
祸起孩子们滑冰
三个孩子是12岁的林嘉美、10岁的林鹏翔、9岁的崔新博，他们都在宋村镇中心完小上学。21日就是他们开学的日子。
村民宋艳霞回忆说，20日下午，有孩子喊女儿嘉美出去玩，她也没在意。直到
她外出串门，听说孩子们在水库那边玩，宋艳霞在距离水库南岸100多米远的地埂上，遇到了半身湿透的女儿，嘉美告诉她说崔新博掉水库里了。宋艳霞一边领着孩子往家跑，一边招呼林乐万，“二哥，赶快去救命啊，有孩子掉水库里了。”
林鹏翔的父母都不在家，对当天的事一无所知，“晚上回家后才知道孩子们到水库里滑冰，崔新博淹死了。”
崔新博的父亲崔建功在镇上的超市工作，母亲徐丹则在镇上打零工。当林鹏翔跑到家中告诉他们“崔新博掉水里了”，王新强还以为孙子掉进了水沟，并未很在意，老伴宋桂荣跟着林鹏翔出了门。不一会儿，林鹏翔再次跑到家中，告诉王新强，“嘉美上来了，新博还没上来。”王新强顿时意识到孩子是掉进了水库，赶紧往水库那儿跑。
林嘉美告诉母亲，崔新博掉进了冰下水中，她站在靠近岸边的水里拿树枝去够他，林鹏翔跑到崔新博家去喊大人。宋桂荣赶到后，将林嘉美从水中拉了出来，随即坐在岸边大哭，“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林乐万回忆说，“那几天一直很暖和，冰化得很快，尤其是靠岸边的冰都比较薄。”
延伸
不该忘却的教训
村里人聚在街头议论纷纷，但他们对王新强一家并不熟，甚至叫不出这一家人的姓名，“来了七八年了，一家人挺不错的，光知道老婆(宋桂荣)是带着儿子一家改嫁给老头(王新强)的。老婆和儿子、儿媳都是东北人，老头是烟台海阳人。”他们推测，宋桂荣是自杀，“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估计是觉得对不起儿子和儿媳妇，一时想不开跳水自杀的。”两条人命的骤然消逝，让这个不大的小村蒙上了一层阴影，“倒不是感觉害怕，就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林乐万清晰地记着当时的场景，“祖孙俩并排躺在那儿，真心酸。”
在王新强的妹妹王新娥家，王新强依偎在炕头上，小桌上摆着酒菜，妹夫一家陪他吃饭。“一下子少了两口人，摊谁身上也扛不了。一家三口谁也没心思吃饭”，王新娥把哥哥接到了自己家，“自出了事后，都是在我家呆着。”在获悉崔新博和宋桂荣的死讯后，崔建功的家人从淄博、徐丹的姐姐和姐夫从吉林相继赶到了文登。21日，崔新博和宋桂荣被火化。在火葬场，崔建功夫妇像疯了一样，王新娥记得很清楚，“徐丹抓着火化炉的小车死活不撒手，我们5个妇女才把她摁住。那天去了十几个人，幸亏人多……”
照片上的崔新博很可爱，年仅56岁的宋桂荣也很慈祥。翻看这些照片，王新强又哭了起来，“如果我第一次就出门，老婆子也就死不了，说不定也能把孩子救回来。就那短短的一会儿啊……”
水库原本是一处低洼的池塘，2009年春天被开挖成水库，用于蓄水灌溉农田。而水库紧邻一条通向村里的道路，南岸更是距离最近的人家只有200多米。这里没有防护栏，也没有警示标语。村民们把孩子看得很严，从不让他们到这里来玩耍。在这个日益温暖的初春，两条鲜活的生命还是被冰冷的水库吞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