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千雯有些后悔,后悔与杨天飒离别得太匆忙了,匆忙得就连一个受人搭救的人对恩人应尽的礼数都没有尽到。更甭说什么其他。是不是太紧张了?紧张什么呀,已经从坏人手里逃出来了还紧张什么呀!莫千雯后悔与杨天飒就这样失之交臂。
朵儿知道莫千雯的心思,又不好多嘴,只是幽幽地说:“有缘千里来相会……”
第二天,她们按照前几天的经验,在这座县城里拜访了学馆和几个大户人家,看看人家的藏书,听听人家的学问。
提起莫千雯的父亲,有学问的人家没有不知道的,听说莫千雯就是莫学政的女公子,立刻热情有加,莫千雯也备感亲切。交谈中她更加了解了父亲的为人和学养,一天下来收获很可观,可是莫千雯总是高兴不起来,朵儿看出来了。
第三天,离开这座县城的时候,她们改变了原来的计划,本来要去南边的一个县城,现在却要朝北去另一个县城。朵儿知道小姐的心思。也不多问,只是听从小姐安排就是了。
傍晚时分,她们来到了北面的那座县城。按照惯例,她们先是访问当地有名的读书人,然后再游览名胜古迹。
大约是七八天的工夫,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她们预备明天逛逛县城的街市。与许多地方一样,这里每逢阴历初一、十五都有大集,第二天恰好就是十五,是个赶集的日子。
十四这天晚上,天上的月亮也是圆圆的。看着明晃晃的月亮,朵儿说:“明天人多,我们没准儿还能遇到那个救命恩人呢!”莫千雯也应道:“哪就有这么凑巧的事呢!”
第二天早晨,晴空万里,姐妹俩高高兴兴地来到集市上,集市上早已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常。莫千雯东看西瞅,眼睛都忙不过来了。要说起在集市上买东西这事,莫千雯还真的与朵儿没法比,光是朵儿讨价还价的本领就让莫千雯惊讶不已……她们两个书摊也看,金银首饰也看,针头线脑也看,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正午。就在这时,天上忽然阴云四合,转眼漆黑一片。大家正在惊奇,豆大的雨点已经从空中落下,街上顿时喊声四起。
莫千雯拉着朵儿的手急忙奔跑,想找避雨的地方。
跑了十几步,一个高大的院门出现在眼前,院门有飞檐的门楼,这可能是个大户人家。好心的主人将大门敞开着,几个人已经躲在门洞里面避雨。姐妹俩踏上台阶走了进去,但见门洞里十分宽敞,有仆人模样的人已经张罗着沏茶倒水。就在这时,莫千雯看到了大门上的匾额:远谋客店。
啊,原来这是家客店!
一位中年男子上前作揖说:“二位小姐,门洞窄小,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到大堂一坐。”
莫千雯和朵儿此刻正是饥肠辘辘,又加上衣服被打湿,正想找个舒适的地方歇歇脚,于是跟随中年男子朝院内走去。
刚一转过门洞后面的照壁,
莫千雯便发现这客店十分的奢华。
各个大厅和房间都有游廊连接,到处雕梁画栋、镶金嵌银;树木繁茂、鸟语花香;偶尔走过的仆人也个个是俊男美女,见到客人,退到一边停下,颔首微笑……就是京城的王府也不过如此吧!如果说在门洞的时候,莫千雯已经感到这客店不同一般,那么现在她是惊诧有加了。
中年男人将莫千雯和朵儿领到一个很大的厅堂,将她们安排到一个饭桌前坐下。中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莫千雯环顾四周,不看则已,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大厅的墙壁居然是由书架代替的,从地上的方砖到屋顶的天花板之间全是木制的架子,一排排由近及远,由此及彼,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堆在最上面的书高得就像贴在屋顶上。
坐在这个大厅里,感觉就像被书环抱着,被书压迫着。那一摞摞的书脊就像一排排的潮水,似乎马上就要涌过来……莫千雯家里有个“朝夕阁”,书籍也不少,但那也不是这个震人的架势。现在,莫千雯明白了什么叫“汗牛充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