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黄立宇 图 /李成桂

    在遥远的古代，沂蒙山区出现过很多小国，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统计过有多少，今天介绍的这个小国对大多数人来说更是陌生……

    颛臾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比较陌生，陌生到我们都很难准确地发出这两个字的读音，但对于今天平邑县城东面不到三华里的四个村庄上的人来说，这两个字则是他们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记忆，他们一定会记住并告知世人这两个很难拼读的字———颛臾(zhuān yú)，他们还要对人们说，他们是古颛臾的嫡系传人，他们用“颛臾村”这个特有的名号，延续着颛臾国几千年不灭的香火。

    天上还飘着雪花，那是今年最为寒冷的日子，我去探访人们较为陌生的颛臾古国。最先来到的地方是上面提到的“颛臾”读音的四个村庄，这四个村庄其实只是一村分为四而已，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颛臾村。颛臾村现在已经有人口6000多，人多分村，但谁也不想改成其他名称，只好一二三四村这样排列下来。颛臾一村的张兆明老人对自己村子的历史不仅熟悉，而且也是深谙“文化搭台经济唱戏”道理的有头脑的现代农民，巧的是，“颛臾”村碑就竖在他家门口，他就在村碑旁边开起了四个“颛臾村”中最大的超市，他给超市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古城超市。当得知我们要拍摄一张村碑的照片时，他从自己的超市里拿出一盒还没有启用的红漆，一丝不苟地描绘起来，一边描一边说，这两个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能保存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这里的人还能给我讲一些先祖的往事，祖先创八卦的传说最让他们津津乐道，由于年代久远，他们村里已经没有先祖留下的实物，只有口口相传的故事和一代代人在大脑中对先祖遥远往事的追忆。

    颛臾村里的人告诉笔者，他们听祖辈上的人讲，颛臾古国被灭后，他们的先辈就迁到了这里繁衍生息，颛臾古国原来的位置位于他们现在村子的偏东北方向。离古国遗址还有不短的距离，我就看到了绵延的蒙山，因为有一点知识储备，我知道古国遗址快要到了。

    没有任何标识的一块田野上，只有比平地凸出几米高的长长的土坎，这就是我要探访的颛臾古国遗址。城墙全是泥土夯

    筑，一场小雪零零星星点缀在土墙上，斑驳而又素雅，我走近细察残留的土墙，断面上有一些小小的孔洞，孔洞中还能见到炭化朽木，这说明最初在筑城时放了些许的木棍。从遗留的较完整的城墙底部看，大约有近15米的厚度，颛臾古城异常坚固，就因为如此，附近的一个小村的村名还有“固城”的称谓。

    古城近似正方形———南北长600米，东西宽550米，城不大，国也小，小得都让人很难想象这里的国君怎样才能找到其君临天下的感觉。看了史书，才知道这个牵动过孔子神经的小国，它之所以存在的原因和不能等闲视之的理由。

    国小但来头却很大。《左传·僖公二十一年》载：“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太昊与有济之祀”，《论语·季氏》中有孔子言“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综合这些表述，可以看出颛臾这个小国和任、宿、须句一起，都是太昊所建。太昊是谁？太昊就是伏羲(也有人说太昊和伏羲是两个人)，太昊伏羲氏尽管是中国远古传说时代的历史人物，但史学家一致的看法还是把他奉为了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历史学家范文澜先生说：“居住在东方的人统被称为‘夷族’。太昊是其中一族的酋长”，那么这四个小国就是太昊在东方建立起的国度，它的任务是什么呢？颛臾国的任务简单明了，就是祭祀蒙山，在那个时代，蒙山的地位要高于泰山。我问当地百姓，颛臾离蒙山主峰有多远，他们说最多也就10华里的路程。

    真要佩服古人选择城址时的匠心独具了。颛臾古国北面正好面对蒙山主峰，而东、西、南三面都是河流，真是难得的一块风水宝地。既然这个国家的主要任务是祭祀，说明它在众多的小国中，其地位就很不一般，这也是它长期存在的一个重要理由。当季氏要攻打它的时候，反对最激烈的就是孔子。

    有不少文人墨客曾来这里发思古之幽情，咏颂的诗文也流传至今，如清代的杨仪庭这样写道：“颛臾城畔旧经过，北望东蒙古意多。臣向鲁邦称社稷，国先复甸辟山河。缭桓岁久成墟陇，野径春深秀麦禾。借问后来畴作主？白云终古满岩阿。”杨仪庭把此处描写成“墟陇”，和几年前这里的景致应该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现在站在遗址前，就感慨良多，好端端的古城遗址，一条马路像一把利剑竟从正中穿过，将城墙一斩为二。其实，只要有钱马路可以在任何地方修筑，但钱再多也造不出一座古城所蕴涵的文化价值，从开挖路基的那天起，颛臾古国就只活在发黄的史籍里了。车来车往的喧嚣，早已打碎了这里应有的宁静，司机们不会知道，他们的车轮正碾轧着让孔老夫子都担忧其命运的拥有着一段美好历史记忆的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