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珍妮·萨克曼 翻译：邓笛

    我时常想，如果我14岁那年没有去那个海滩，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记得那个打扮入时的男人挡住我的去路时，我刚从海中畅游回来，穿着艳丽的游泳装，走在海滩上。

    “打搅了，小姐，”他说，“不过，我想你能成为一名很好的模特。”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后来，我给母亲看了这张名片。“傻丫头，人家是逗你玩的！”她说。

    但是我不信。我个子很高，金发，皓齿，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气息。所以我悄悄地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这真的是一家模特公司，他们雇用了我。三年后我便大获成功，频频在电视上亮相。许多人至今都记得我代言的那个广告———一个潇洒的绅士吐了一口烟圈，温和地说：“C牌香烟，舒适爽口！”然后，我吻了一下他的双唇，用绸缎一般的声音甜甜地说：“嗯，真是这样噢！”

    我还成了许多杂志的封面人物。最经典的形象是：我一手握着滑雪杆，一手夹着一根香烟，金发在风中飘起，背景是茫茫雪山，广告词是“抽L牌香烟，飘飘欲仙的感觉！”当然，雪山是画的布景，我也根本不会滑雪，甚至连烟也不会抽。

    有一次，一家烟草公司的经理告诉我，如果我学会抽烟，那么我拿烟的姿势、吸烟的派头将会更酷。他没有强迫我的意思，但17岁的我很想追求那种酷的形象。不久，我就买了一包烟。第一次抽烟，滋味是苦涩的，像吮了一口烧焦了的草绳。但我急于变得更酷，硬是坚持了下来，而且抽烟的感觉一次比一次舒服。

    后来我就离不开尼古丁了，长时间不抽烟，就感到烦躁不安。结婚后，我也曾经想过戒烟，但每次总是对自己说，“再抽最后一根，下次不再抽了”。

    在51岁那年，我开始觉得耳朵剧烈疼痛。医生诊断为咽喉癌。“也许不用摘除喉的全部。”他们这样安慰我。

    手术后，我觉得身上发寒，就叫护士给我加一条毛毯，但我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我花了一年时间，学会用食管讲话。我需要先将空气吸入食管，然后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发出声音。我的声音缺少音调变化，大笑和大哭时光有表情没有声音，很是吓人。有一回，我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你是谁？怎么听起来像机器人？”

    我呼吸也很困难，只能通过装在咽喉部位的一个气孔进行，有时气孔会发出口哨一样的声音。

    祸不单行，7年后，医生发现我的右肺上又长了一个肿瘤。我做香烟广告让许多人吸烟上了瘾，我想，现在上帝对我进行惩罚了！我发誓，假若我能活下来，一定向公众力陈吸烟的害处。

    手术还算成功，不过我知道，我迟早会死于癌症。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看到几个少女一边等公交车一边抽烟，燃着的烟头像萤火虫儿一样一明一灭。“姑娘们，”我说，“听我讲几句。”我嘶哑的怪声显然让她们吃了一惊。

    “我在你们这个岁数时

    也抽烟。”我说，“我知道，也许你们不在乎今后的事，我那时也不在乎，只想显得酷一点，像广告里的美女一样，但广告的目的是要让你们听任摆布，我过去就拍过广告。”

    我跟她们讲了我的模特经历和患癌症的情况。最后，我掀开衣领说：“看看吧，这道疤痕里面装了一个让我呼吸的气孔。瞧瞧我现在够酷的吧！”

    我说完就离开了这几个目瞪口呆的姑娘。我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年轻人还需要自己作决定。不过我希望能早作决定，不要像我这样悔之 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