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志刚

    在整个世界日益“全球化”的今天，没有哪个国家可以真正固步自封、拒绝与外界交流。就新中国的体育而言，数十年来，我们曾经先后派出过3000名左右的教练，其中以乒乓球、羽毛球、跳水和武术项目教练居多；而在亟须提高的一些项目上，我们也大批聘请了外籍教练，比如2008北京奥运会期间共有38位外籍教练为中国体育代表团服务，2010广州亚运会期间，也有14位外籍教练率领中国队的选手参赛。

    外教，曾经帮助中国体育界创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迹。2001年，米卢率领中国国家队历史性地杀入世界杯决赛圈；随后韩国教练金昶伯将中国女子曲棍球队调教成世界劲旅；2008年，法国教练鲍埃尔帮助仲满夺得中国首枚奥运击剑金牌；同样是2008年，山东姑娘张娟娟在韩国教练杨昌勋的指导下，夺得我国奥运射箭史上的首枚金牌……

    当然，我们应该清楚地看到，与获得的成功相比，外教前来中国“淘金”更多的是以黯然离职而收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外来的和尚也并不总是那么好念经，那些曾经在本国声名显赫的外教来到中国却“水土不服”甚至“身败名裂”，归纳起来大致有如下几个原因。

    ◆盲目引进

    中国体育界做事情向来喜欢“一窝蜂”似的扎堆，1999赛季，来自前南斯拉夫的教练桑特拉奇率领鲁能泰山夺得甲A、足协杯两项冠军，泰山队因此成为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以来首个“双冠王”得主，这极大地刺激了国内其他足球俱乐部。结果在随后的几年里，前南斯拉夫的足球教练开始在中国足坛“走红”，乔利奇、奥斯托杰奇、科萨、彼德洛维奇、皮特洛维奇等前南斯拉夫教练纷纷来华执教，但除了科萨之外，其余的几位教练最终都是黯然离职。

    以当时的北京国安为例，他们与乔利奇可以称得上是“盲婚哑嫁”，因为在接触前双方相互一无所知。国安只是稀里糊涂地随大伙儿一起在不认识的教练中随便抓了一个，而乔利奇也是凑热闹地跟着众老乡来中国找支球队赚几个钱。两方素不相识一拍即合，成就了这段“孽缘”，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事与愿违。类似这样的学费中国体育界交了不少。

    ◆错位安排

    外国的职业教练大都是单攻某一专项，而中国体育界却偏偏相信人是可以“一专多能”的，即在某一项目上取得成功的教练，在其他相关项目上也肯定能有很好的表现。世界皮划艇界的“教父”级人物、德国人约瑟夫，便因为被“错位安排”而在中国遭遇了“滑铁卢”。

    在德国皮划艇队任职的13年间，约瑟夫曾经帮助队伍在连续几届奥运会上共获得17枚金牌、8枚银牌、4枚铜牌；世锦赛上更是获得67枚金牌、42枚银牌和47枚铜牌，这样的成绩着实非常炫目。2005年3月，中国皮划艇队成功地挖来了约瑟夫，“我会以我的经验、认识向大家保证，我会让中国皮划艇的整体水平在这个奥运周期内有一个提升和突破。”就职之初的约瑟夫信誓旦旦地这样说，令这位广受尊敬的老人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在2008北京奥运会之前“下课”。

    当时担任国家体育总局水上运动管理中心主任的韦迪，在解释为何弃用约瑟夫时表示，“从近一阶段的成绩来看，约瑟夫无法带队在北京奥运会上完成我们的既定目标。”在德国执教时一帆风顺的约瑟夫，为何到了中国却一事无成？其根本原因在于当时韦迪安排约瑟夫主抓女子皮划艇项目，而约瑟夫此前却一直是男子皮划艇界的绝对权威。

    ◆急功近利

    按照国际惯例，基本上落后项目才会聘请外教，中国体育界同样也是如此。但与很多国家“夯实基础，徐图进取”的策略不同，中国体育界需要的是“快速出成绩”，能否取得奥运金牌更是衡量一位外教成功与否的最重要标准，有时甚至是唯一标准。

    来自韩国的曲棍球教练金昶伯在中国广为人知，在执教中国队的九年间，金昶伯带领中国女子曲棍球队取得了不少佳绩，其中包括悉尼奥运会的第五名、2001年冠军杯第四名、2002年冠军杯冠军、雅典奥运会第四名、釜山亚运会冠军、多哈亚运会冠军、北京奥运会亚军……就是这样一位功勋教练，却因为未能率队夺得奥运会冠军而在中国体育界受到了质疑。每次中国女子曲棍球队的成绩出现起伏，便有人指责老金的训练“过于魔鬼”、临场指挥“过于死板”，老金最后离开中国时据说并不怎么开心。

    而在2008北京奥运会上，执教中国棒球队的是美国人吉姆。尽管棒球项目已经被剔除出2012伦敦奥运会，对于中国体育界来说早已不是重点发展项目，但还是有人指望吉姆能够在短时间内率领中国棒球队创造奇迹。可惜吉姆尽管业务能力出色，却也没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中国棒球队在2008北京奥运会上排名垫底，吉姆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责权不分

    权利、义务和责任一定要区分得清清楚楚，这是绝大多数外教奉行的准则，而一旦来到中国执教，他们却发现这件看似简单的事儿做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就中西文化的差异而言，外教和中国队伍的结合有着天然的困难。对于很多外教来说，教导国家队主要是战术层面的，而中国国家队往往要从基本技术类的ABC抓起；大多数外教强调自由、宽松的训练环境，但很多中国运动员缺乏一定的自觉性，需要不时鞭策。 

    在成绩与利益的驱动下，一些体育管理者往往会提出不切实际的目标或采取莫名其妙的措施，根本不按照规则办事。从领导到领队、队委会，谁都可以在挑选队员、制订计划时对洋帅指手画脚，而在失败时，外教又会成为“替罪羊”。

    ◆背后拆台

    尽管自己水平不高，却仍然不愿意看到其他人尤其是外教取得成功，这便是部分中国本土教练员、管理人员的心理特点，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他们不惜背后拆台。足球教练杜伊便是这样在中国身败名裂，甚至还陷入了一场所谓的“绯闻”之中。

    在最初执教中国国奥队时，杜伊曾经率队打出精彩的比赛，但随后在国奥、国足“一肩挑”期间，他却与中国足协高层官员、球队领队等人士产生了矛盾。据说时任国足领队、现在已经在“反赌风暴”中落马的蔚少辉，曾经亲自带领球员在休息室内高喊口号，痛骂杜伊，杜伊的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

    与杜伊有过类似经历的外教不在少数。日前，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肖天表示，一些冬季运动项目的队伍缺乏独立探索的科学精神。在肖天看来，有些国内教练排挤国外教练是影响一些冬季运动项目发展的一大原因。据肖天介绍，某些国内教练，看着外教来了之后便浑身不舒服，处处想着找茬挤走外教，“有些国内教练直接告诉运动员，跟着外教不能好好比赛，如果运动员胆敢不听话，这些国内教练就会收拾运动员。在这种情况下，运动员怎么可能会取得好成绩？这些项目的水平怎么可能提高得上去？”

    “这帮哥们儿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地要把老外撵走，弄得最后老外本来就不太了解中国，一到中国来全不会了。”近日，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肖天在一次会议上斥责一些国内教练排挤国外教练，影响了冬季运动项目的发展。除了冬季项目以外，在中国体坛其他领域，外教的身影比比皆是，有的功成身退，有的则水土不服。不可否认，来中国淘金的外教中的确有“水货”，但一些高水平的外教却也没能做出贡献就草草走人，其原因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