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志刚

    8月10日，中国国家队在合肥1：0击败来访的牙买加队，国足主帅高洪波完成了自己的谢幕演出。与他的诸位下课时几乎“人人喊打”的前任相比，高洪波的下课引起了一片惋惜之声，媒体、球迷乃至国足球员，都表示这样的下课方式对于高洪波本人来说不太公平。无论作为一名球员还是教练，高洪波身上都有着浓厚的悲情色彩：作为球员，当年高洪波个人抢点能力突出但身体单薄，在国家队始终未能获得真正的重用；作为教练，他执教厦门时的搭档尤可为，如今已在“反赌风暴”中落马；他率领长春亚泰夺取中超冠军，事后却被爆出“涉嫌挑动球员斗球员，从此与弟子失和”的新闻；而身为国家队主帅，在亚洲20强比赛即将开始之际，他又只能交出帅印解甲归田……

    热身赛之王

    在中国队主帅一职上，高洪波干了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在此期间，他共率队参加了42场比赛，其中包括38场国际A级比赛，在这些A级比赛中，中国队取得了23胜11平4负的不俗战绩。正是由于最近两年成绩不错，中国队的国际排名才直线上升，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亚洲20强比赛分组抽签之前位居亚洲第5，从而幸运地获得种子队资格，避开了日本、澳大利亚、韩国、伊朗这四大强敌，单从这一点上论，高洪波功不可没。

    2009年5月29日，高洪波首次率中国队参赛，便在上海1：1战平了德国队，随后他们又在秦皇岛1：0击败宿敌伊朗，一时间高洪波声名大振。2009年岁末，中国足坛刮起“反赌风暴”，高洪波当年的队友、他执教厦门队时的搭档尤可为，被专案组带到沈阳接受调查。“领队尤可为有问题，主教练高洪波难道没事吗？”面对社会各界的质疑，高洪波选择了沉默，好在他在2010年年初进行的东亚四强赛上完成了一次成功的自救———该届东亚四强赛在日本举行，中国队不仅以不败战绩获得冠军，还以3：0的比分击溃韩国队，实现了一次历史性的突破———直到现在，还有人认为如果没有当时中国队的完美表现，高洪波断难从“反赌风暴”中全身而退。

    高洪波的好运气还在继续。2010年6月5日，南非世界杯开赛前夕，中国队在一场热身比赛中1：0击败世界顶级强队法国，高洪波的声望达到顶峰，中国队也赢得了“热身赛之王”的美誉，看上去，中国队已经成为亚洲足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亚洲杯之殇

    2011年1月，亚洲杯在卡塔尔举行，在大部分中国足球界人士看来，这是亚洲最高足球水平的一次测试，也是中国队参加世界杯亚洲预选赛之前所接受的最严峻的一次考验。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此前一直以理性、严谨面目示人的高洪波，居然抛出了“亚洲杯只是一次练兵机会”的高论，他随后的种种表现也难以让人理解，以至于外界纷纷怀疑“当时高洪波是否承受了来自中国足协的一些神秘压力”。

    在这一届亚洲杯上，中国队首战旗开得胜，2：0击败科威特队，但在随后迎战东道主卡塔尔队的比赛中，高洪波却莫名其妙地调整了首发阵容，甚至连主力门将也被他放到了替补席上———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有经验的教练，很少会主动调整刚刚取得胜利的阵容名单，更别说是大面积更换主力阵容了———而在与卡塔尔一战的最后时刻，中国队有球员受伤离场，此时高洪波才发现自己已经早早地用完了三个换人名额，无奈之下中国队只得以10人坚持打完了最后的比赛，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中国队0：2负于卡塔尔。在小组赛最后一战中，中国队2：2打平乌兹别克斯坦，最终未能小组出线，这也为高洪波如今的下课埋下了伏笔。

    有消息称，如今签约赞助中国足球的大连万达集团掌门人王健林，正是在看了年初中国队在亚洲杯上的表现之后，才下定了“引进洋帅，拿下高洪波”的决心。当时已经成为“热身赛之王”的高洪波，为何在率队参加正式比赛，如亚洲杯预选赛、亚洲杯小组赛、世界杯资格赛时昏招迭出，他是否感受到了来自中国足协或者其他方面的沉重压力？在当事人没有开口之前，答案不得而知，但在中国球迷心中，这一切均是难以忘怀的谜团。

    无奈的抗争

    2011年7月初，大连万达集团与中国足协签约，正式赞助中国足球，合同文本中特意提到中国国家队主帅一职需要由外籍教练来担任。尽管此时中国足协感觉很难对高洪波开口说再见，但毕竟“拿人家的手短”，他们只能按合同办事，立即着手进行选帅。

    现在有一种说法，那就是高洪波在得知自己走人已经不可避免时，曾经提出“如果你们(中国足协)请来的确实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世界级名帅，我服，我会无条件地配合洋教练的工作；但是如果洋教练也就是一般的水平，我就不留下来了”。在先后戏剧性地错失了一系列名帅之后，中国足协最终为国家队请来的教练是西班牙人卡马乔，高洪波对卡马乔有什么看法我们不得而知，但高洪波执意离开中国队，不愿意给卡马乔担任助手却是一个人人皆知的事实。

    高洪波走了，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据说中国足球界“掌门人”韦迪，曾经在私下里说起“对不住高洪波”，但这一切均已于事无补。事实上，高洪波以这种方式离开，不仅是他个人的悲哀，更是中国足球界的悲哀，多年以来，中国足球界一直在“土”、“洋”两种教练哪种更适合自己这一点上摇摆不定。短短一年之前，中国足球三支最重要的球队主帅均由“土教练”担任：国足主帅高洪波、国奥主帅孙卫、女足主帅李小鹏，当时中国足协有关领导在一些会议上特别强调“本土教练更熟悉国情，更了解中国球员的心理，如今对世界足球的发展潮流也都有了深刻的认识，他们更适合中国各支国字号球队”，但随后国奥兵败亚运会，孙卫失去了帅印；国足兵败亚洲杯，导致高洪波现在的下课；李小鹏马上要率领女足参加2012年伦敦奥运会亚洲六强赛，他的命运自然也与女足的成绩紧密相连———不可否认的是，在中国足协有关领导的心中，“洋”教练又占据了上风，“土”教练的大面积离去已经成为一种无法逆转的趋势。

    施拉普纳、戚务生、米卢、哈恩、朱广沪、杜伊、福拉多、高洪波……中国足球用了十余年的时间，也没能找到一条真正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教练的个人命运在中国足球界的整体迷失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不堪一击。如今卡马乔已经到来，中国足球又迎来了一个新的轮回，倘若我们仍然沉迷在原本固有的思维之中，卡马乔的命运是完全可以预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