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片本报记者 崔滨

    “鞠躬45度，微笑，轻声说‘空尼奇瓦’(日语：你好)。”在烟台国际经济技术合作有限公司的培训教室里，来自烟台栖霞的20岁女孩王娟，轻声默念着日籍外教演示的见面礼节。再过一周，王娟就要与其他20多位同伴一起奔赴日本，开始一段为期3年的“研修生”劳务生活。

    而烟台国际董事长刘治波也希望，王娟甜美的微笑能给日方焦急的用工企业带来些许希望。在日本3·11地震过去5个多月后，逐步回到正常轨道的日本制造业，对中国外派劳务的需求有了显著增加；但对于占据对日外派劳务40%份额的山东劳务公司来说，如何打消人们对震后核辐射的顾虑，抓住难得的市场机遇，成为全省159家外派劳务企业眼下最为关注的问题。

    一边是日本企业热切的期盼，另一边则是劳务公司焦急的招工，赴日研修生这个山东最大的劳务外派群体，正成为眼下最“抢手”的人力资源。

    日本生产重建 都在“抢人”

    对于即将奔赴日本京都从事食品加工业的王娟，“研修生”将成为她人生中的一个标签。

    尽管面临严重的人口老龄化和劳动力不足，但日本的劳动力资源引进，只允许部分协力机构和企业组合，以“进修技术技能”的名义，引进18岁到30周岁的年轻人进入日本企业工作。

    得益于与日本文化相似、地理位置相近，山东成为全国赴日研修生份额最大的省份，像王娟一样，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山东每年有万名左右的“研修生”奔赴日本，形成了在日本广有口碑的山东劳务品牌，而且相比省内产业工人2千到3千元的月收入，日本同类工作近万元的薪酬，成为吸引不少年轻人赴日工作的主要动力。

    日本3·11地震后，逐渐从灾难中恢复的日本企业，将生产重建的招工目光，第一个投向了中国，投向了山东。

    我国驻日本札幌总领馆经商室反馈，震后日本企业对海外留学生、研修生的需求呈急速增长态势，“像京都府国际交流中心原来每周开设2次的留学生招聘会，从4月开始增加到每周3次。”    

    从6月份开始，威海荣成汇成国际大厦6楼的面试厅便一直没有空下来，董事长姜成杰告诉记者，不仅之前长期合作的日本企业组合前来招人，还有新的劳务机构找上门来。

    只是，让山东对日劳务公司略显尴尬的是，坐拥数以千万计的劳动力资源，赴日研修生却成了“抢手货”。山东省商务厅数据显示，今年1-7月份，对日研修生派出人数为8559人，同比下滑了4.8%。

    “不是不愿意去日本工作，是不少人担心日本还有核辐射，心里有顾虑。”威海荣成国际经济技术合作有限公司董事长姜成杰告诉记者，“日本地震之后的2个月，来公司报名赴日研修的人数几乎为零。除了威海、烟台，我们现在都跑到省外去招人了。”

    同样，在威海国际、烟台国际等我省对日研修生派遣的龙头企业，招生缓慢、成本增加成了困扰它们的共同难题。威海国际合作公司劳务分公司总经理董华告诉记者：“之前我们给日方企业推荐的候选研修生，都是按照1：3提供的，但是现在不少人顾虑核辐射对身体的影响，报名人数下滑比较明显，前几个月我们只能按1：2.5提供了。而且因为生源抢手，我们招人的出差、代理成本也增加了不少。”

    赴日研修 安全了吗？

    和很多人一样，王娟坦承自己也有过对核辐射的担忧，“尤其是我妈，天天跟我说日本有辐射，去了影响健康。”

    打破担忧的最好办法就是现身说法，王娟告诉记者，在赴日研修传统深厚的胶东半岛，几乎每个村镇，都能找到曾经的赴日研修生，“我一个远房表姐7月份刚从日本回来，而且在日本和烟台都做了体检，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她在日本干了3年带回来30多万。”

    就在王娟接受培训的烟台国际，从6月份开始，陆续有近百位研修生期满回国，在烟台国际总经理宋安纪的桌上，放着一叠29张7月返回的研修生在日本所做的体检报告，在接受过肝、肾、血液、生殖等多项检查后，所有人的结果都是“正常”，宋安纪笑着说，“日方只对一个人的体检报告提了意见，说他有些偏胖，要控制饮食、加强锻炼。”

    24日，省商务厅驻日本代表处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截至22日11点29分，日本官方公布的各地核辐射水平分别为，核电站所在的福岛县最高辐射量为0.322微西弗/时、宫城县为0.073微西弗/时、茨城县0.148微西弗/时、千叶县为0.073微西弗/时。

    对此，中国科学院上海应用物理所的胡建达教授表示，按照现行的医学标准，我们平时做一次胸透或者X光检查，接受的辐射量就相当于20微西弗，一般来说，辐射量小于100毫西弗(1毫西弗等于1000微西弗)都不会引起急性健康后果。由此来看，辐射对当地人身体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省商务厅驻日本代表处介绍：“根据我们从日本官方获得的信息，目前在地震中受损的福岛第一核电站事故正在实施第二阶段处理工作，力争把核电站内外泄的核物质量控制在1毫西弗以下。目前，除了受核辐射影响较重的福岛县之外，其余受灾地区的生产、生活正在恢复当中，离灾区较远的九州、四国、关西、东京等地区则基本未受影响。”

    山东省商务厅外经处处长李新运告诉记者，目前全省共有在日研修生46790人，在日工作和生活都很正常。“现在我省的赴日研修生正在恢复正常，在外派时我们要求各公司要在派出前如实告知研修生日本地震和辐射的情况，做好安全防范的培训和教育工作。”

    未来研修生 将更“抢手”

    让王娟如此期待日本之行的，除了对核辐射顾虑的打消，还有令人期待的薪酬待遇，“听培训老师说现在日本灾后重建，对食品的需求量很大，加班会增加，待遇也会提高不少。”

    潍坊中潍国际劳务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姜玲告诉记者，去年起日本改变了研修生的待遇政策，“之前研修生第一年都是拿实习工资，每月差不多只有六七万日元，现在实行新法规，研修的第二个月开始，每月工资就不得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根据行业不同，每个月收入差不多在13万到20万日元之间，如果有加班，晚上10点之后和节假日都是按1.5倍计酬。”

    姜玲告诉记者，一般研修生工作月收入相当于人民币1万元左右，“3年下来，差不多每人都能带回来30万元左右，是国内企业同类型工作待遇的5倍左右。”

    王娟告诉记者，这样的收入，足够她在烟台市支付一套中档商品房的首付，再加上在日本工作期间积累的经验和语言能力，也可以在当地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事实上，就在王娟的家乡栖霞，“味之缘”等多家日企先后来此投资兴业，看中的就是数以万计的曾在日本接受过日式管理培训的研修生群体。

    6月份去日本考察的烟台国际董事长刘治波告诉记者，随着7月份丰田、本田等汽车企业的复产，对焊接、涂装、零配件加工的研修生需求，增长了约20%，“还有日本另一个主要产业电子行业，下半年开始，像索尼，还有日本最大的电脑维修企业阿德莱斯，一次就要我们提供40多个人。这说明日本的经济正在逐渐复苏，今后还会需要更多的研修生。”

    而威海国际合作公司劳务分公司总经理董华则更为乐观，“日本调查机构预测，今年下半年开始，日本经济的复兴需求开始显现，之前发展停滞的现状有望改变，2012年GDP有望比今年多增长1到2个百分点。比如日本的建筑业，一直拖延研修生赴日的时间，现在因为震后基础设施重建，不少建筑企业主动来向我们要人，估计11月份日本灾后重建会带动建筑、食品、机械、纺织等行业的用工量大幅增长。”

    “事实上，今年对日本外派劳务产业是个很好的机会，日本震后重建的不断推进和目前日元汇率的不断升值，有望使得山东的赴日产业获得规模增长和个人收益提高的双丰收。”山东省商务厅外经处处长李新运分析。

    （实习生原玥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