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天生想做他人这一现象,说明了为什么生活中会有许多让人烦恼的小事。既然想做他人,我们就会去从事严格说来不该自己做的事。我们谁都有着太多的本领和才能,无法在自己狭小的职业或工作领域里彻底施展。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大材小用,因此一直做着神学家们所说的“分外事”。
办事认真的女佣不满足于只做让她做的事,她有着过剩的精力,于是她想成为整个家庭的改革者。她来到主人的书桌前,对书桌进行一次彻底的改革。她按照自己对于整洁的认识把那些文件书信收拾一番。可怜的先生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熟悉亲切的一大堆乱东西,虽整齐却让人讨厌,于是他便造起反来。
人们只为了避免伤害职业工作者的感情———这些人总想提供更多服务———竟然能忍耐着让他们对自己做出许多并不喜欢的事情。在一辆普尔曼式卧车里,当某个乘客站起来让人替他把衣服刷干净时,你注意到他脸上会露出斯多葛派式的那种表情。他很可能并不想让人为他刷衣服,宁愿让灰尘留在上面也不想被迫把它吞到肚里。但他明白别人指望自己要怎样。这是旅行当中的一种庄严的仪式,这仪式先于捐献之前。
或者你拿起一本小说,以为它是一部虚构的作品。但作家却另有意图,他想要成为你的精神顾问。他得为你的想法做点什么,得重新调整你的基本观点,得抚慰你的灵魂,把你身上彻底打扫一番。尽管你并不想让他打扫和纠正,但他仍然要为你做那一切。你并不想让他对你的想法做出什么,那是你干自己的事唯一需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