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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2月05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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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苏超
上图是11月15日的雾中伦敦。此时的雾,充满了梦幻般的美丽。
而50年前伦敦的雾霭,充满了污染物,它被称为工业时代的产物。
工业革命时代,伦敦炫耀大烟囱,但最后推倒了这个“图腾”；汽车时代,伦敦人充分享受汽车带来的便利后,决定向汽车征收高额“进城费”；现在,伦敦要给自行车建高速公路。
一切选择皆有因果,罩在伦敦上空的雾只是一个象征,它促使伦敦人反思工业革命,反思文明的另一面,因为他们曾经经历过那个“大雾也能毒死人”的惨痛时刻。
在英国伦敦留学的姚娟正盘算着毕业后的计划,她依然记得今年夏天在苏格兰看到莫奈的真迹时的那分兴奋。19世纪法国印象派画家莫奈也曾跟姚娟一样旅居伦敦,但莫奈深爱的雾都伦敦如今早已变了模样。
姚娟看到的伦敦,已经很少有雾笼罩,只是常常要在雨中踏着青青的草坪去上课。
伦敦的雾霭到哪去了?
■迷失伦敦
一百多年前,如今戴在中国头上的“世界工厂”的帽子,还牢牢扣在大英帝国头上。大烟囱成了大英帝国的象征,也成了人类进入工业时代的“图腾”,被各国争相崇拜。有诗为证:
“一枝枝烟囱都开着朵黑色的牡丹呀,
哦哦,二十世纪的名花,
近代文明的严母呀!”
这句现在读来有点别扭的诗,正是1920年时郭沫若的大作。
滚滚浓烟把伦敦带入了一个新时代,也让气候潮湿阴冷的伦敦开始笼罩在雾中。英国人的财富之路,正可谓腾云驾雾一般发展着。
雾都时代开始了。
“我热爱伦敦胜过热爱英国的乡村,而我最爱的则是伦敦的雾。”热衷于描绘自然光色的印象派大师莫奈这样说。在莫奈的《伦敦印象》组画中,伦敦的雾在阳光中变幻着无穷的色彩,以至于终于在浓雾中看出些色彩的伦敦人把这个法国画家称为“伦敦雾的创造者”。
英国才子王尔德的诗为证:
“黄色大雾蔓延开来,
爬过桥梁,直抵屋墙,
似化作幻影,又化作圣保罗教堂,
一触即发,如同悬挂城市上空的泡沫。”
不过,这一场景,穿越到二战中,也许更像是毒气战中的恐怖场景。
■美丽的毒
越是颜色鲜艳的动物,就越有可能是有毒的,雾气也不例外。
莫奈也许从没想过,他的画作中闪耀着各种颜色的雾气,被伯明翰大学的气象学家注意到,成为研究维多利亚时期伦敦空气状况的一个重要依据。据分析,那漫天黄色,应是高硫含量的煤燃烧后烟尘和硫酸盐颗粒散布到空气中,成为水蒸气的凝结核所致,如此条件下形成的雾比自然形成的雾更持久。
1952年12月5日,伦敦的大雾天气在无风的情况下持续了4天。当时主要以燃煤取暖的伦敦市区内还有许多火力发电站,煤炭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一氧化碳、二氧化硫、粉尘等污染物挥散不去,一时间白昼如夜。
当时正在伦敦举行的牛博览会上,350头参展牛首先对毒雾产生反应,35头牛严重中毒,一头牛被当场毒死。牛犹如此,人何以堪?在大雾期间以及雾散后的两个月间,12000余人因毒雾患病死去。
这当然不是伦敦雾第一次行凶。早在1837年2月第一次有记载的毒雾事件中,就有至少200名伦敦人死亡。1952年之后,伦敦也多次发生毒雾事故。
在创造了大量物质财富的工业革命迷雾中,伦敦如许多现代城市一样,已经深陷城市病中,迷失了方向。伦敦就像希腊神话中的国王迈达斯,从神那里得到恩赐,将所有他能触及的东西变作黄金,结果连食物和水,包括他的女儿也变作黄金,被自己的贪婪活活饿死。
■走出迷雾
在希腊神话里,迈达斯是在酒神指示下跳入河中洗去噩梦的。
但洗净一座城市远没有这么简单。
对于伦敦人来说,1952年的灾难让伦敦人决心走出迷雾。一贯相信契约法制的英国人,首先开始制订一系列环保法案。1956年,英国政府颁布《清洁空气法案》,城区内开始设立无烟区,发电厂和重工业等污染大户迁往郊区。1968年又一次颁布法案,要求工业企业建造更高的烟囱,以利于污染物的疏散。
1974年的《控制公害法》囊括了从空气到土地和水域的保护条款,更是添加了控制噪音的条款。相继颁布的法令更加繁多和详尽,这些法案成为伦敦迎来新生的保证。
1965年以后的伦敦,有毒烟雾已经绝迹。正如电影《钢的琴》中被炸掉的烟囱一样,在英国曾记载了一段辉煌的大烟囱渐渐从城市里消失,服务业和高科技产业取代了重工业在英国的地位。
但是好景不长,以上法案和措施主要是针对燃煤的控制,20世纪80年代以来,爆炸性增长的汽车喷出的尾气取代燃煤,成为主要的大气污染源。
英国政府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除对汽车本身和燃料等做出种种规定和管制外,一直致力于控制市区内的汽车数量,在2003年更是用收取交通堵塞费的手段限制私家车进入市区。到2008年2月,伦敦针对大排量汽车的进城费已升至25英镑/天,折合人民币350元/天。这大笔收入都花在了公共交通上面。
伦敦人也开始认识到,要想走出迷雾,需要做的远不是改变燃料结构这么简单。
■自行车引导人民
通往干净城市的路再长,也不该是条堵满汽车的路。
就在中国的公路陷入越宽越堵的困境时,英国人已经开始建设自行车高速公路了。
在伦敦市长约翰逊推广下,2010年7月,一条8.5英里的自行车高速公路,从伦敦南部一直通向市中心。作为伦敦计划中12条自行车高速公路中的第一批试验线路,这条道路上目前每天约有5000辆自行车通过。伦敦市交通委员会的目标非常远大,他们希望到2013年伦敦自行车出行量增加到2.7万辆,2025年的自行车骑行量要比2000年增加4倍。
这位推广自行车的约翰逊市长本人也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早前他还因为骑车救助一位遭歹徒袭击的女导演而获赠“自行车骑士”的雅号。
轰轰烈烈的自行车运动只是刚刚开始,而且主要解决伦敦市区内的短途交通。在伦敦生活了一年多的姚娟看来,伦敦现在骑自行车的人还不算是主流,伦敦市的交通依然是汽车的天下,但绿地的面积远远大于公路的面积。英国是世界上最早颁布可持续发展规划的国家。在伦敦城市外围的大型环形绿化带,根据远期绿化带规划面积可达5791平方公里,与城市面积之比可达3.67∶1。
公交车、自行车、绿化带,把伦敦从光怪陆离的迷雾中拖出来,走上了返璞归真的城市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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