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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2月07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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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DF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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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风志 不似春雨携暖,秋雨带寒;也不似夏雨,骤然而至,骤然而去,秋雨绵绵,似无绝期。 撑着伞,独自走在校园里,轻柔的雨丝拂过伞面,“嚓嚓嚓.......”伴着迎面吹来的雨腥气息,思绪飘远。 记忆如蝶。它翩翩起舞,飞到了那条一到雨天就满是泥泞的乡间胡同,胡同尽头的旁边有一户人家,那是我小学时光躲避大风雨雪的好去处,里面住着我慈祥和善的姥姥…… 我的小学在邻村,正是姥姥的村子。 在姥姥家待得久了,自然而然对这里的一切生出了一种由“熟悉”升华后的留恋之感。而对姥姥家的山羊更是有一种别样之情,这种感情的缔造者正是姥姥。听母亲说,小时候家里缺钱买不起奶粉,母亲奶水又少,就这样我喝了不少“羊妈妈”的奶。而这羊奶都是姥姥亲手挤出来,蒸熟,跑一里多路送到我嘴里的;通过这种方式,姥姥的悠悠慈情流入我的身体,植根在我的骨子里。 姥姥手艺好,好中也透着奇。 最爱姥姥烙的香酥蛋馍馍。薄薄的,脆脆的,油黄色表层夹带着几点泛红的糊皮皮,鸡蛋白糖均匀地和在面粉里,香甜之气在火苗的微醺下,扑鼻而来。 姥姥烙一手好煎饼。舀一勺生的杂粮细浆糊到鏊面中央,用拐子迅速转一圈,浆糊就被均匀地摊及全鏊面,接下来就看火候了。姥姥常说火候很重要:火候掌握得好,温度均匀,不粘,熟得透,煎饼一个接一个,快;火候掌握得不好,这凉那热,易粘,熟得不均匀,煎饼翅儿翘,慢。柴火也有要求:烈性太毒的,像棉花梗,豆秸等,煎饼易糊,都不可选。最理想的就是麦秧了,燃起来,连火儿,烟温温的,也不呛人。 年轻时,姥姥在生产队里凭着这手艺赚了不少的工分。那时候工分是可以换粮票的,粮票就意味着生存之物,所以姥姥甚是以她这手艺为荣。 刚烙好的煎饼软和,拿来卷着大葱,边吃边偎在姥姥身旁,听姥姥讲种种瞎话。听得入神了,就忘了手里的煎饼,听得无味了,就偎着姥姥睡着了,每逢听到吃人的琵琶子精时,就偎得姥姥更近一些,唯恐被吃了去…… 最爱跟姥姥一起晾煎饼。一个煎饼,对折两次,形成一个个的扇形,于古槐和屋檐之间扯几根绳子,一会儿,小小的院子里就满了黄灿灿的“煎饼扇子”,一种衣丰食足之感满了心田。 姥姥的饭食活儿好,针线活儿也好。 精致的小盒子里,有各式的针:棉被针,缝衣针,绣花针……有各样的线。姥姥衲的鞋垫,密密的针脚更显结实,穿一年之久都不会卷边。更为精致的是棉鞋垫,既防潮吸汗又保暖御寒:外层厚的棉布柔和贴脚,里层的苞米皮吸汗防潮,两者在密麻针脚的穿插下连在了一起,共同隔绝冬天大地的冰凉。 姥姥是个文盲,但却最爱看我写字,做题,每逢看,必夸上几句,使我幼小的心灵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每逢抬头,与姥姥那饱经沧桑的眼睛相遇时,我都会觉得一种宁静,仿佛唯独这种饱经沧桑之后的宁静才能晓悟繁杂生活中遮掩的缕缕真谛。 伞外秋雨继续,而姥姥的生命之灯已经燃尽。 两边路灯发出黯然的光泽,隐隐地映照着这无边丝雨,心田隐隐地交织着无限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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