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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2月25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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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艳
春运吹响了回家的号角,曾经像潮水一样退去,现在又像潮水一样涌来,四面八方的旅客用纷沓的脚步踩出了春节来临的节奏。 每当这时,在外地工作的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时候在奶奶爷爷家过年的情景。在爷爷的总指挥下,大家包饺子、蒸年糕、贴对联、放鞭炮,忙得不亦乐乎。 胶东的年俗让节日格外有味道。除夕夜,年画早已挂到墙上,佳肴摆上桌,美酒斟满杯,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洋溢着欢声笑语。黄灿灿的蒸年糕撒上绵软的白砂糖象征着步步高;翠绿的小油菜象征着来年“有财”;香气四溢的胶东闷鲅鱼象征着年年有余……其中最让人期待的还是大年初一早上的饺子。 冬夜的雪来得悄无声息,清晨窗户上结出一层霜花,用手指能擦出一小块透明的玻璃。透过玻璃望下去,长辈们忙碌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里。厨房火灶边奶奶有节奏地拉着风箱,松枝和干木条噼啪作响,红红的火苗映照出她满脸的喜悦,爷爷掌勺把猪肉白菜海米馅饺子下入热水滚滚的大锅中。 “白胖子,成半圆,滚三滚,浮起来。”这是我们儿时常唱的歌谣。孩子们翘首以盼,不仅是因为饺子鲜美好吃,更在于饺子的肚子里装满各种各样的“宝贝”:包进糖果的象征着来年甜甜蜜蜜;包进红枣的象征着能起大早;包进栗子的象征努力工作;包进硬币的象征来年多进人民币。胶东人家把来年的希望和浓得化不开的亲情都包进了圆鼓鼓的饺子里。 过年的饺子吃起来是有讲究的,虽然谁能吃到什么内容完全交给概率,但是谁第一口吃到钱,谁吃的钱最多,谁就是最幸运的。一会儿工夫大家都围坐在桌边,端起热腾腾的饺子送进嘴里,大人一边催促孩子们多吃点,一边叮嘱小心硬币硌了门牙。小孩子们埋头开吃,腮帮子都鼓鼓的。正当大家闷吃不语时,爷爷第一个打破寂静,只见他眯起眼睛乐呵呵地用筷子举起一个咬了一半的饺子,一枚崭新的硬币从馅中露了出来。爸爸高兴地说:“你爷爷今年肯定要涨退休金啦。”妹妹眼看着爷爷吃出了钱,她连忙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饺子,噎得小脸通红,我也不甘示弱拿起了筷子,努力地发掘。 陆续地大家都小有收获,大伯吃出黏住牙的糖,妈妈吃出了红枣,奶奶吃出了栗子,我也美滋滋地吃出了一枚硬币。可是每年收获最多的总是爷爷,在我和妹妹羡慕不已的目光中爷爷接连吃出了他的“第二桶金”、“第三桶金”。眼看着他碗边的硬币越垒越高,妈妈风趣地对奶奶说:“妈,咱家的财政大权看来要爸来掌了。”爷爷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倔强的妹妹吃了半碗饺子还没有收获,委屈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婶婶嗔怪地对奶奶说:“妈,您包饺子没做什么记号吧?怎么包钱的全在爸碗里?”奶奶赶忙摆手。只见爷爷一面笑着一面从自己碗里翻出一个大肚水饺,用筷子掂一掂,递给妹妹,说:“吃吃这个,里面肯定有钱。”妹妹半信半疑地咬下去,在大家满怀期待的目光中破涕而笑,慢慢从嘴里拿出一枚硬币,欢喜地举高,大家也都满意地笑了。 孩子们吵嚷着让爷爷给自己找包着硬币的饺子,于是爷爷在大家感激涕零的目光中胸有成竹地推荐着。我却盯上了爷爷的那只碗,要跟他交换,他却认真地说:“选了哪碗就要吃到底,不能中途换的。” 原来,爷爷负责掌勺下饺子,各种馅的饺子没下锅之前是一个模样,放入沸水中后,那些包了硬币的饺子比较重,滚几滚后沉入锅底,很难浮上来,爷爷总会在自己碗里多盛些沉入锅底的饺子。我们终于发现了爷爷的秘密。 春节是个充满亲情和热闹的日子,包着钱币的饺子承载着大家对来年的美好希望,而爷爷忙年的身影和他那颗未泯的童心则加深了我们对胶东大年的甜美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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