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护工的生活充满辛酸,但他们依然把病人当家人一样照顾 |
| 干着良心活,挣着辛苦钱 |
| 本报记者孔雨童 | |
- 2012年01月11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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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给老人擦身子是每天必备的工作。本报记者 赵金阳 摄
◥在病房里,盖巧娥经常会逗林大娘笑。 本报记者 赵金阳 摄
|  | ▲给老人擦身子是每天必备的工作。本报记者 赵金阳 摄
◥在病房里,盖巧娥经常会逗林大娘笑。 本报记者 赵金阳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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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365天,他们几乎天天都是在医院里过的,远离家人,没有一个夜晚能够安睡;他们面对着最脆弱的人,除了脏和累,死亡的压抑感甚至病人的打骂也是他们必须承受的工作。他们是护工,有人叫他们“常年住院的人”。 近日,记者走进市区两家医院的病房,走进这群人。 吃喝拉撒都要管 病人情绪也得顾 盖巧娥,49岁,莱阳人。从2000年前后开始干护工,至今已经十多年,在这个行业里,她算是个“老人”了。 第一次见盖巧娥的人,都会被她的热情感染。3日下午,烟台山医院创伤科病房,一身大红毛衣的她,跟记者说几句话就笑开了。她说:“不高兴点,这个活没法干啊。” 3日下午,病房里的盖巧娥扶起74岁的林大娘,帮着她小便。盖巧娥拿出一个在中间剪开的可口可乐瓶子,熟练地掀开被子,将可乐瓶放在林大娘身下,又随手盖上被子。林大娘小便不通畅,近十分钟的时间里,盖巧娥一直站在床边,一只手直挺挺地撑着用作便盆的可乐瓶。 “你还没见着,生病的老人多数大便结干,都是用手掏的。”说着话,盖巧娥下意识的揉着右手。 病床上的林大娘,除了喝水、小便,其余的时间一直昏昏沉沉睡着。盖巧娥告诉记者,她接这个活有半个月了。林大娘是济南人,在烟台打工。一场大雪过后,林大娘出门买菜,一下子摔倒在路上,造成髋骨骨折。“好在东家人比较好,把她送到医院。” 正说着,病床上的老人叫她。盖巧娥赶快过去,将一个一端放在杯子里的吸管轻轻送入老人口中,之后站在一旁小心地看着,“喝水”持续了一分多钟。 晚上7点多,盖巧娥的手机响了,是老人的儿子打来的。“快出院了你们得来人接啊……”远远的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听见她在那劝了又劝。回到病房,她高兴地告诉老人:“说是来接你回去。” “你跟我一块回去吧?”病床上的老人含混不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盖大姐乐了:“好啊,我跟你当闺女行吧?”“好啊。”老人嘴角露出些笑容。
一晚上没有连续睡过一个小时 医院的夜,来得比较早,9点多钟的病房里,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陪护的家属也都窝在床上迷糊着。而这时,盖巧娥还守在床边,等着护士给林大娘注射胰岛素。没有电视,没有报纸,忙了一个白天的盖巧娥安静下来,只是偶尔看几眼手机。 “不寂寞吗?”记者问。“习惯了,多少年都是这样。”盖巧娥说。 晚上10点多,屋里只有几个床头的小灯还亮着。盖巧娥给老人掖了掖被角,打开床头柜拿出洗漱用的盆和牙缸,然后一路快步走向洗手间。“你先帮我看着点。”压低了声音,盖巧娥说,白天病房里人多,自己出去打饭打水的都放心,到了晚上上厕所也得抓紧时间。 22:30,林大娘睡沉了。盖巧娥小心翼翼地拖过一张折叠椅展开,铺上一层褥子,放上枕头,她侧身蜷腿躺下来。 23:05,林大娘的床上有了动静,盖巧娥呼的一下坐起来了。她拿着杯子给老人喂了些水,又掀起被子检查了老人腿的位置,然后才躺了下来 半个多小时后,老人又开始叫她,她又坐起来,给老人翻身。骨折后的林大娘身子移动不便,“慢点,慢点……”几乎用整个上半身托着林大娘的盖巧娥,小心的一点点把老人翻过来,又极其缓慢地摆正老人的双腿。 一夜过去,盖巧娥几乎没连续睡过一个小时。 这活不好干,有时候还会被病人打 “这不算最辛苦的。”4日上午,洗漱完毕的盖巧娥说,她干了十多年,有时候还会被病人打。 “去年有两个月几乎天天通宵,人都熬得快不行了。”盖巧娥说,那时她陪护一个脑血栓的老人。因为后遗症,老人变得有些痴傻,最要命的是天天不停的从床上往床下爬,有时看不好就摔下来。 常常是盖巧娥刚用尽全身力气挡住老人,一巴掌就抡过来,有时脚也会揣在身上,伴随着咒骂。 后来她想了个办法,在老人的床周围拴上了一道道线,防止老人摔下来。但每次她刚有点睡意,就觉得身边有动静,一看老人已经骑在栏杆上了。说起这些往事,盖巧娥始终带着笑意。 干护工十多年,盖巧娥看护了少说也有百余个病人了。有一件事她最骄傲:“有个老头,头受伤,做了揭脑盖手术,醒不过来,我就一直叫,最后把他叫醒了。”雇主给了她200块钱的奖金。 “后来我又在医院见到那个老爷子,很胖啦,他也不认识我。”盖巧娥说着,开始问病床上的林大娘:“大娘你知道我叫啥不?”。 病床上的老人笑着,缓慢的摇了摇头。 几年没回家过年,她对医院比家更熟悉 盖巧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老伴。由于年头久经验足,常常上一个病号还没陪护完,就已经有下个“东家”找过来。所以,她一年到头住在医院里。 “这些年都没大有跟家人一起过年的记忆。”盖巧娥说,相反的,医院里的每层楼,几乎每个房间她都知道是干什么的。 盖巧娥从行李包里抽出一件干净的衣服,走到女厕所里去换。从陪护林大娘这半个月,她没有洗过澡。“冬天在医院里洗澡很遭罪啊。”盖巧娥说,实在觉得受不了,就打上两壶开水,关上门在厕所里洗。但是毕竟是冬天,热水浇在身上顷刻就凉了。 儿子是盖巧娥的骄傲。“他在福山一家汽车公司。”说完她又补充说:“国企呢。”说这话的时候,这位母亲的眼角都是笑纹。 靠着干护工,她把儿子送进一家中专学技术,然后进了国企。“要让孩子好就得多出力,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冲着黄土地使劲吧。” 盖巧娥现在的目标,是给儿子在福山买一套房子。为了这个目标,她已经七八年没有回家过年了。盖巧娥说,这些年来儿子女儿都在外面,她则常年住在医院里,莱阳那个家已经“有点陌生了”。偶尔的时候,儿女会到医院来看她。(文中患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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