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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2月03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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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读五年级开始,那家名叫“珍珍”美发的理发店便已存在于通往学校的路口。那是一座矮小的房子,屋顶常年挂着藤蔓,或青或黄。这一年的藤蔓还未烂尽,第二年的藤蔓又开始蔓延。理发店门口挂着各式各样的海报,里面全是俊男靓女。那是我对于时尚最初的印象,那些造型各异的头发常常让我莫名悸动。
这间矮小的房子见证了我的成长。第一次我坐在镜子前的椅子上时,满脸惊恐,直到理发剪刷刷在我脑袋上游走,我忽然喜欢上这种感觉。我清楚地记得以前理发时手动理发剪夹住头发时的那种生痛,但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那个年过三十的阿姨得心应手地帮我理着头发,顺便跟我聊聊天。
那时,镇上仅有一家理发店。店里的生意自然格外红火。那些从农村赶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往往要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排队。阿姨从不慌乱。她井井有条地帮人们理着头发,颇有临阵不乱的意思。
有时,客人实在太多。她便叫后面的客人先去买东西。乡下人,大凡到镇里来的,总是要买一些东西的,或农资用品,或副食产品,总归要带一些回家。等他们把该买的东西买到的时候,差不多也该轮到理发了。
我曾经仔细观察过阿姨理发。她往客人的脖子上围一条毛巾,把客人的头发淋湿,快速地打上洗发膏,搓出泡沫,然后冲洗干净,用梳子梳理客人的头发,接着用毛巾擦干。她给客人围上理发布,接着拿起理发剪,开始打造她的“作品”。理完了头发,她把客人的头发快速吹干。左手上的梳子不停地跃动,于是,客人刚才还湿淋淋的头发忽然变干了。他们的头发变得蓬松油亮。大多数客人最后会满意地到镜子前整整衣领,从容跨出店门。
即将过年的时候,那个小小的理发店忽然间成为物品寄存中心。乡下人大多赶在这个时候买年货。阿姨说,人们拿着这么多东西来来回回地走不方便,只要把买好的东西寄存在她那儿就好。
当年,与“珍珍”美发齐名的还有镇上的农资部和粮站。乡下人到镇上,基本就在这三个地方之间奔走。说起这三个地方,几乎无人不知。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初中毕业。
因为初中毕业后,我辗转到了其他城市,所以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再没有回到镇里。那三个风靡一时的地方,也被我抛之脑后。
后来的一个春节,我到镇上拜年,忽然异常怀念“珍珍”美发,于是去洗了个头。我离开后,理发店几乎没有进行过装修,门口的海报和屋内的布置显得越发陈旧。当年过四十的阿姨打开洗发水的时候,那股暌违数年的味道忽然扑入我的鼻孔。我突然间有些伤感。在外的日子,我们把家乡缩小成一个小小的符号,从来没有时间把它最大化。而当家乡的味道扑鼻而来的时候,我忽然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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