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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2月2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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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龙河
二叔从小天性率直,爱好广泛,却大都登不上大雅之堂。只有一样爱好算是对社会有益的,就是栽树。
二叔栽树只栽一种,那就是遍布田野的刺槐。刺槐生命力强,地边沟堰,只要有土的地方,就有它的身影,但大都长不大。在地边的,都摆脱不了被除掉的命运。
二叔喜欢它的硬朗,喜欢春天的时候,那一树浓郁的芬芳。最主要的,槐花是美食。开花的时候,二叔喜欢把槐花和面和在一起,蒸熟了吃。可当饭吃,也可当下酒菜。槐木木质硬,做凳子结实耐用,最主要是做耙,非它不可。
开春的时候,二叔推着小车,从山上挖了树苗,扔在车上推回来。根上一点土也不用带,挖坑栽上,浇水即可。过了十多天,再浇一遍大水,然后就不用管它了。百分之百能活。
二叔每年春天都栽树。时间长了,屋前屋后就栽满了。他就跑到大队饲养院后的空地上栽。不到几年,又给人家栽满了。大队书记一开始很高兴,因为上级号召栽树,大队省了很多力气。书记还发了一把铁锨给二叔,以示嘉奖。二叔管理树木比管理自己的头发都上心。头可以多日不洗不梳,小树林却是每日都要去的。夏天的午觉也是要到树林里睡的。
还有一大改变。小树长大后,开满了槐花,有人带了工具来采,折了很多树枝。白森森的树杈直刺天空,显得很悲壮,很凄惨。二叔打听到了折树的人,跑到人家家里,差点给人家把盛槐花的碗砸了。那人骂二叔,说他平常采槐花比谁都狠,怎么别人从他树上采点就不行?还是人吗?
二叔被骂得灰头灰脑,回了家,就把绑好的采槐花的镰刀给卸了下来。从此不吃槐花。
后来上面号召伐树种庄稼。书记就带人毁二叔的那片小树林。二叔不让,跟书记打了起来。二叔年轻些,莽撞,一脚踢得书记住了半月医院。二叔被抓进了派出所,小树林却被保护了下来。
学校要给学生做桌椅,老书记跟二叔商议,二叔二话没说,同意了。树伐了后,村里把那块地承包给了二叔,二叔依旧从山上刨了刺槐,用小推车推回,很仔细地栽好。
我回家,去看他。他跟我说,年轻时候,打了很多家雀(麻雀),老了,想想很对不起它们,种树也是给它们弄个找食的地方。
不远处,真的有麻雀在飞,叽叽喳喳的仿佛在议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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