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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3月1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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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一张站在最后一位上的多米诺骨牌,遥遥看着第一位的王牌——户口,默默祈祷它千万别倒下……
到人生地不熟的H市工作,第一件事,既不是登门拜访领导,也不是游逛知名景点,而是下定决心,跟单位里传说办事最磨蹭的户籍科死磕到底。
户籍科的科长神出鬼没,常年不在办公状态,犹如QQ隐身一族,任你怎么敲门探访,他都死活不肯现身。我很快通过同事搞到了他的手机号码,磨刀霍霍,开始采取第一步骤,两天一短信,三天一电话,温情脉脉展开攻势。这科长起初不得已接我电话,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过段时间将新老师的户籍统一办理,让我耐心等待。我当然是等不得的,因为分管住房的后勤科的办事员也在一天一个电话地催我赶紧凑齐贷款买房的资料,否则,过期不候,房子收回。我翻着一沓千辛万苦才整理齐全就差一个户口的房贷资料,心里一狠,开始使用“悲情大法”,将自己从故乡千里迢迢投奔H市的不易、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才用博士学位换来一套房子、有了房子才可以结婚的父母“军规”,声泪俱下地夸张给科长听,企图可以打动他那颗铁石般的心。
但这回科长不再回复我短信,电话也拒绝接听,而且,大白天,鬼魂一般,关了机,一副连他的领导查岗都不怕似的悲壮模样。心有疑惑,便四处打听,才知近来科长惹上了官司,被人穷追猛打,不得不关了机,以避风头。心里一惊,想起后勤科打电话通知我说,半个月内再不提交资料,学校决定将房子收回,因为学校也有难处,房地产商忽然后悔房子卖贱了,所以便下了命令,再不交钱,他们将高价转卖别人。
我像一张站在最后一位上的多米诺骨牌,遥遥看着第一位的王牌——户口,默默祈祷它千万别倒下,否则,什么房子车子位子和孩子,都得跟着一起消失。在多次电话没有打通后,我只能抛弃朋友再坚持一会儿的意见,主动发去短信,明确告知那位据说特别贪财但又因位置无多少油水可捞而一直烦恼的科长:如果办理户籍过程中需要金钱打点,请他尽管明说,不必客气。
这话果然比之前的眼泪更能打动科长,他很快就主动打电话过来,说不是不给我办,实在是办理户籍太麻烦,需要填很多表格,还要上报到省里,总之呢,这看似简单的户口,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落成的。我心里横着一把刀,嘴上却是蜜一般甜,咬着牙,温柔道:如果需要用钱,您只管说就行。
科长并没有说多少钱,却告诉我说,晚上他开车过来拿我的资料。挂了电话,我有些纳闷,资料明明在他的小科员手里,为何非得让我亲自转交他呢?还是朋友一语点醒梦中人:还不是让你连同送的大礼一起转交他吗?如果没有礼先安稳地搁在那里,他怎么肯为你出力?我恍然大悟,赶紧跑去小科员那里,将自己的材料取回,又花300元买了两条烟,在约好的地方,等他过来。
第一次给人送礼,担心科长会推拒,所以设计好了种种方式,让他接纳。不想,他瞥了一眼放在车上的烟,并没有说什么,只让我耐心等待,他会尽快办理,便一溜烟开车走了人。还没等我想明白他的意思,第二天中午,他就打来了电话,说已经办理好了,会将户籍原件给我亲自送来。我受宠若惊,听他接着又是一句:因为是插队办理,所以花了300元钱打点。我当即惊讶,为他这样赤裸裸地要钱。朋友也吃惊,但还是善意地揣测:既然那烟恰好花了300元,那么他是不是说,没有收你什么礼,烟全送了人?要不,你先备好300块,假意推让一番,我估计,他是不会要的吧。
朋友当然估计错了,当我将300元交给那科长时,他头也不抬,便放入了包里,好像那钱天生就应该属于他的。而我,则只有打落牙齿朝肚里吞的委屈和憋闷。
当天去派出所交照片,办新的身份证,办事员一看我的单位,立刻抱怨:上午你们科长拿一堆人的落户资料,搞得我们一天计划全打乱了!
当下心里得到一点安慰,想那送了科长的600大洋,能顺便帮其他历时一年有余也没有落户的同事们一起给办了事,也算是钱有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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