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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4月0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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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宙星在工作室。 |  | 莱州纸马雕版(清代) |  | 莱州纸马雕版(清代) |  | 掖县滑石磕子(清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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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霍晓蕙 实习生 胡敬爱 采访前记者了解到,张宙星是老将军张加洛之子,“非学院派”历史学家。十多年前,他辞掉了在全国人大办公厅之职,回到祖籍地山东省莱州市,开始了他的胶东历史研究与文化收藏之旅。后来,通过他的博客,又看到他的文章、收藏及绘画艺术创作,感觉到他多方面的素养。近日,记者在济南采访了张宙星。在第一印象里,他是一个独特的人,性格敏感、言语干脆,有点清高,有点“酷”。在交谈时,我时常被他孤傲而率直的个性所感染。 谈历史: 记载父辈的光辉岁月 记者:你曾在国家机关工作,因为选择了历史研究这条道路,在不惑之年辞掉公职,从大城市北京回到小城市莱州,这种行为在一般人看来,是有点“另类”的。是什么力量在驱使着你? 张宙星:“另类”?哦,不。回莱州定居,对我来说是很自然的一件事。一来,莱州是我的祖籍地,我热爱这方土地;二来,莱州是我所研究的那段历史的发生地,在这里,我笔下的历史会更加生动可感。我这个人性格看似散淡,实则非常执著,没有兴趣的事,丢掉也不觉得怎样。也许有人不理解,说我不值得,但我觉得值,因为研究历史是我的一个志向。 记者:历史是遥远的、冷僻的,你为什么会对历史产生那么强烈的情结? 张宙星:说来话长。我研究历史,不是一时的兴趣,而是好像天生肩负了某种历史责任。熟悉莱州历史的人都知道,抗日战争爆发,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一个年轻人,受党组织指派回到家乡,组织领导发动了抗日武装。于是,在莱州湾畔,便有了风起云涌的抗日浪潮,创造了莱州抗战史上的辉煌篇章。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张加洛,胶东地区抗日武装掖县三支队的主要创始人之一。我研究的历史,具体来说是“中共胶东地区抗日武装发动史”。最初的想法萌生于多年前,为父亲整理校订回忆录时,我被他们的这一段历史所吸引。从父亲的叙述中,我了解到,掖县三支队在山东抗战史上是一支有着业绩的抗日武装,后来和胶东特委领导发动的抗日救国军第三军合编组建为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五支队,这就是胶东八路军的前身。就是这样一段历史,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部系统翔实的专著,许多史实,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扑朔迷离。正因为如此,我决定去做这件事。这并不单纯是为我的父辈们立一座丰碑,更重要的是记录一段不应忘怀的历史。我在书中记录下父辈们如何在民族危亡之际挺身而出,成为时代的英雄。当然,每一个时代都有站在最前沿的人,我们这个时代也有,尽管价值取向有些不同了,但我们仍然可以从父辈们身上感悟到人的非凡精神和价值。研究历史使我感到充实,在研究过程中,往往会被直面而来的真实所震撼,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精神享受。 记者:你受到父辈精神的感召回到莱州,来研究和记载那段历史。尽管时代不同,使命不同,但是那分浓烈的感情却是相同的,历史情结根源上也是故土情结。在莱州你是怎样开展工作的? 张宙星:我是从1999年开始动笔的,而在这之前,我已做了多年的准备——读书,做大量的笔记,频繁出入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查找资料。另外,我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走访了掖县三支队所涉及的当事人、知情者及其后代,仅在莱州一地访谈的人数就超过百人,采录到了大量的口述史料,整理汇编出几百万字的访谈录,这不仅弥补了文献记载的不足,而且可以相互印证,使历史的本来面目清晰明了。 真实是史学的生命。我不敢保证我写的东西绝对准确无误,但我努力做到对我写的这段历史负责。历史,瞬间而逝。我父辈那一代人的历史,既有经验,也有教训,所以要发掘出历史的真实,才能告慰前人,教育后人。 谈收藏: 传承莱州的文化符号 记者:你不仅是一位历史学家,也堪称收藏家,前几年就出版了《星星典藏》一书。搞收藏,是纯粹的个人兴趣,还是和历史研究有关? 张宙星:严格意义上,我算不上收藏家。马未都是收藏大家,收藏家应有丰厚的藏品和鉴赏能力,在这种对比之下,我不是收藏家。我只是在从事历史研究的过程中,对文物积累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我搞收藏,目的是为了保护和传承地方文脉。 记者:难怪你的藏品都和莱州有关,散发着浓厚的地域气息。 张宙星:回到家乡莱州,我特别注意收集当地的历史文献资料,古籍碑帖,其中包括明清两代的碑刻拓片,有些拓片内容连县志都不曾记载。还有古陶器、石雕、民国瓷器、旧家具、老照片、民俗画、服饰等……我的收藏范围极广,几乎所有我看到的涉及莱州一地的历史文物都要收藏,因为我认识到,一个地域的历史文化艺术对丰富中华民族的传统文脉是极其珍贵的、不可或缺的。 记者:这些藏品虽不见得价值连城,但颇有意义和趣味。有哪些成系列的代表性藏品? 张宙星:比如莱州纸马和掖县滑石磕子。纸马是木版刻印的神像,用于供奉或焚化,祀神祈福,它曾经广泛地存在于民间习俗中。我们提到纸马,就会想到云南纸马。云南纸马以它的内容丰富性和艺术特色,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除“云南纸马”,还有“无锡纸马”、“磁县纸马”和“内丘纸马”。而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莱州地域,却独无其名,这不仅是一个缺憾,更是一个缺失。我最早发现纸马,是十多年前在莱州朱桥古玩摊上。我发现了两张纸马图,判断出这种简约造型与独特的剪纸风格,正是属于民国时期莱州地域的纸马。与古玩摊主交流中,我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在乡下老百姓家里见过这类东西。我想,如果能将这些散落在民间的纸马收集起来,将是对家乡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弘扬。十余年间,我逐渐收集积攒起了大量的自明清以来的古本纸马图,成套的二三百张,古版纸马雕版也有一百多块。这些古本纸马图和古版纸马雕版,具有了这一地域文化的主要特征,将会作为文化遗产载入中国民间文化艺术的史册。还有掖县滑石磕子,也是这一区域特有的民间传统工艺,雕刻纹饰多寓意吉祥,很值得观赏与收藏。我认为它们都是莱州地域文化的代表性符号,是区别于其他地区的文化标志。很多人都在感叹,有些文化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无情湮没了,我深入乡间去做力所能及的抢救,努力使莱州的文化符号传承下来,保持它的完整文脉。 采访结束时,张宙星送我山东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张宙星大彩墨鱼》画册,他创作的大写意彩墨鱼,构图造型很有视觉冲击力,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有点特别,有点怪。历史学家、收藏家、画家……种种头衔,张宙星都不以为意,他说,可以这样界定自己的身份——一个传承地方文脉的“践行者”。他深爱那片故土,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回报他挚爱的家乡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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