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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4月1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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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一过,柔柔的春风南一场北一场天天刮,刮得柳枝泛绿了,刮得麦苗返青了,刮得各种野菜拱破地皮,闪亮登场了。又到了一年一度去郊外挖野菜的时候了。 □马景瑞 我爱吃野菜。退休之后,每年一到春天,我就约上二三老友去郊外挖野菜。荠菜、马齿菜、灰灰菜、面条菜、苣苣芽……棵棵都长得肥嫩鲜绿,那个旺势劲儿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人见人爱。 已故当代著名作家汪曾祺曾说:“凡野菜,都有一种园种的蔬菜所缺少的清香。”说得真好,我心有同感。就说荠菜吧,或凉拌,或包荠菜肉馅水饺,都是那么青翠,那么馨香。南宋大诗人陆游就十分喜欢吃香荠,他在诗里写道:“天付吾侪元自足,满园春荠又堪烹。”不过,在众多的野菜中,我更青睐、更钟情苣苣芽和扫帚菜。 苣苣芽,学名叫苣荬菜,叶子互生,边缘有不整齐的锯齿。春天,苣苣芽冒出地皮,长到小半拃高,有几片叶子的时候,把它挖来,去根,洗净,蘸着甜面酱生吃,乍嚼有一点青涩的苦味,细细品咂,就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和一丝微微的甜味儿沁入五脏六腑。就着玉米面窝窝头,越吃越爱吃,本来吃多半个窝窝头就饱的,吃着吃着,一个窝窝头进肚了,还意犹未尽。吃苣苣芽,令人食欲大振,胃口大开,特别能下饭,我屡试不爽。现如今人们在蔬菜大棚里栽培的苣苣芽,长得又大又嫩,可吃起来总觉得寡淡乏味,远不如野生的味道醇正,也少了寻挖野菜的情趣。 扫帚菜,因秋天落叶后拔出来晒干可作扫帚而得名。这是一种很泼辣的野菜,在庭院的房前屋后,在村头巷尾的闲置空地上,都能生长得十分茂盛。它不用特地栽种,只要秋天拔下成熟的扫帚菜,在地上抖一抖,种子就会落地生根,明年春天就会长出一片茂密的新绿。扫帚菜的叶子成针形,长得又细又密,捋下嫩叶来洗净,拌上适量的面粉和盐,上锅蒸熟,然后浇上蒜泥、香油,吃起来绵软香辣,和同一种做法的面条菜一样可人至极,但它又有一种特殊的风味。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吃凉拌扫帚菜,即把捋下来的嫩叶洗净,在开水里焯一下,再放进凉开水里拔一拔,然后用双手攥净水,放少量盐,浇上蒜泥、香油,搅拌均匀,看上去,绿绿的,很诱人;吃起来,软软的,香香的,辣辣的,十分爽口,就觉得什么大鱼大肉,什么山珍海味,统统不在话下。多年来,每年春天,我总要想方设法吃几次凉拌扫帚菜。我的庭院中有一个花池,却从来不种花,年年任扫帚菜恣意生长,我也可以随时采食。 一位老友说,现在愿意吃野菜,是因为饱尝油腻腥膻,想换一换清淡之味。的确,人的口腹之欲是不断变化的,经常吃大米白面,就想尝尝玉米面窝窝头;天天大鱼大肉,就想吃一点清爽的野菜。我还记得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为了度荒,为了活命,到处寻觅能吃的野菜,餐桌上几乎顿顿可见野菜的身影,久而久之,便食而不辨其味了。不过,说心里话,那几年也是我对野菜最感恩的时候。当我把挖来的野菜烹制停当摆上餐桌,儿孙们或浅尝辄止,或不屑一顾,这让我初始有些困惑不解。事后细细一想,自己生长在农村,从七八岁开始就和小伙伴一起天天到地里挖野菜,母亲也天天变着花样烹制野菜给我们吃,可以说,从小尝惯了野菜的滋味,对野菜自然有着深厚的感情。儿孙们在城市的蜜罐里长大,没有这个经历,也就很难领略野菜的美味。这样一想,我恍然醒悟,原来野菜的味道就是故乡的味道;我喜欢挖野菜、吃野菜,原来不单单是为了品尝野菜的清香,还因为心中始终装着那份难以割舍的浓浓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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