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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6月0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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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萍
17岁的吉纳维夫·拉伯特作为校杂志记者采访毕加索,坦言不理解他的画,他被大大激怒:“难道你们理解薯片的语言吗?”应答可谓经典,尖锐,不乏机智。
荣任毕加索“关门情人”的拉伯特现已80高龄。她出售20多幅毕加索素描作品,床上裸体、泳装、婚纱照……封闭半个多世纪的忘年恋如旧日沙尘漫天抖扬。有一张素描,曼妙的少女的脸与年迈的情人的脸纠缠一起,立体地表现出爱情的缠绵。
“被女人宠坏的暴君”毕加索的情人有一加强连吧。情人们几乎都成了立体派代言人,换言之,皆被他以艺术的名义“肢解”。唯有费尔南德·奥立维与欧嘉·科克瓦洛逃过这场艺术打劫。
费尔南德头巾结子纤毫毕至,橙黄衣、橙背景,鲜明柔和,是自他心底流出的最初温情。费尔南德是毕加索的粉红女郎,是烙在心口的初恋朱砂痣。纵酒寻欢、恶作剧、吸食鸦片……带着年轻的狂热与孩童的猎奇心理,可称一对作乐黄金搭档。费尔南德,飘向毕加索画布的绯红,开创“毕加索的粉红色时代”,我总试图在《弹曼陀铃的少女》及《亚威农少女》中搜觅她轻倩的身影。
欧嘉是毕加索“忠贞的妻子”。她坐在沙发上,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分戳颧骨和额头,颔首凝思,天空般幽广的蓝装,玫红的围脖,光洁优雅的额脸,脖子与臂圆润如玉,俄罗斯少女特有的风情,极静极净,通身古典的静美。我看着她,不觉点头。唯有这种有着极强静电流的女人方能统摄住男人狂野的心。
46岁的毕加索火车上邂逅二八少女德雷莎。德雷莎脸是标准苹果,却以葡萄紫打底,勾人食欲的色调。鼻如牙刷,乳房如橄榄球,右臂如自来水管——整个日用品小杂铺。她不过是饮食男女的“女”。我真诧异,她怎甘心被如此物化?
婚姻告危机。两年后,他竟将女人头像作为软性武器,向情人大发连环炮。男人的才华若用来对付女人,尤其是自家女人,尤其是过错方恰是自己,那么就太不男人、太不人道,无品,无格,无聊,只凸现男人自身的缺陷和劣根性。我更欣赏他为抗议德、意法西斯侵略西班牙而作的《格尔尼卡》,立体派和超现实主义打成一片,充斥着凛然正义,可以听到正直画家良心的怦怦跳动。不仅画技堪为上乘,人格亦拔高出尘。“大师”二字此时凸现它沉甸甸的含金量。与沉溺情色泥淖的小我相比,无疑更为伟岸。
毕加索的情人像越来越抽象,多拉·玛尔保留人形,脸有重影,像生生锯开后又笨拙缝合……胸前色彩绚烂,蓝色的心形图案,像丘比特的箭洞穿心房,也像怒放的心花。
毕加索和多拉·玛尔反目为仇,又抛出杀手锏,创作以她为原型的悍妇形象,一年内他以恶搞为能事,三分之二作品为以她为原型的畸形女人,他用这种阴暗的方式从精神上虐杀她,想象怒鞭抽打她的快感且涂抹于画,大有不将其钉在耻辱柱上决不罢休的咻咻气恨。盖世才华再次沦为他发泄邪恶的凶器,如淬了剧毒的剑直指弱女的咽喉。见血封喉啊。男人恶毒起来,爆发力、杀伤力皆过于妇人。
方斯华姿·吉洛横空出场。他赋予她的形象更离奇:似孩童笔下的盆花,又似蜂蜓,脸似花仙子,四肢被抽象为叶片,也像即将凌空的翅羽。
35岁的雅克琳娜以决绝的勇气出任80岁的毕加索的第二任妻子。幽蓝的碧空有花绽放,绿的叶,白的花苞,她脖如长颈鹿。以黑为底色的上装有海鸥在飞,侧身端坐于一片红云……
毕加索和诸多情人们,谁成全谁,谁毁败谁,不言而喻,却又扑朔迷离。这是一道复杂的加减乘除算式,正如他的画作,你能精确说出立体派、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的比重吗?沉溺、相融,便是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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