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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6月1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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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萍
上世纪20年代的法国留学生中,苏兰、苏雪林是一对引人注目的姐妹花。姐妹二人的才艺皆很出色,师友们预测苏氏姐妹学成回国将引领中国女性文艺新潮。
出身安徽太平望族的苏兰,既有旧式淑女的娴静,又有新女性的激情,方干民一见钟情。
方干民1926年到法国,既学绘画又学雕塑,既学古典写实,又学现代表现,经过好几年“有时候夜间做梦也在画画”的魔鬼式学习的操练,基本功扎实,画笔也了得。
互有好感的两人开启欲仙欲死的热恋时光。
方干民成了学生就餐的“信号弹”——每天中午,他必准时去苏兰画室接她共进午餐,享受甜蜜时光。久而久之,只要他的身影一出现,大家便条件反射地纷纷收拾画笔,准备就餐。
两人回国后结婚,一同进入上海新华美专任教,成为让人称道的艺术伉俪。后来方干民应聘到杭州艺专,成为当年国立杭州艺专著名的三位西画教授之一,与林风眠、吴大羽齐名。由于他在古典写实主义和现代表现主义艺术上都有很深造诣,教课大受学生欢迎,选他课的学生极多,凳子从课堂内一直摆到走廊上。
这时的方干民创作了很多精品。作为极具才华的油画艺术家,他追求别具一格的绘画风格,有毕加索的抽象,有印象派的感性。他笔下,躺卧的女体与白鸽齐飞,梦幻般的女体与秋曲共色。
师友们皆很看好的苏兰尚未来得及展翅便离开艺术天空,“洗手做羹汤”,曾立志学成后向国内扔几颗炸弹惊一惊因循守旧的国人的才女,退为传统的贤内助,为丈夫的事业和生活尽心竭力。她这样做,有政治形势严峻的客观原因:姐姐苏雪林在台湾的名声越大,苏兰在内地的处境就越糟,生活在姐姐阴影下的苏兰只得理智地选择做隐形人,“夹着尾巴做人”。
方干民有过一段恣意的日子,《1964年风景》、《1964年西湖风景》有着躬逢其盛的喜悦。一心想进入主流艺术的他,在“文革”开始后遭受了残酷的批斗。关入牛棚后,万念俱灰的他服毒自杀未遂。从牛棚出来以后的他变得沉默寡言,在妻子的鼓励下,他重新拾起画笔,到浙江、江苏各地写生,《东湖即景》、《河畔》虽有着塞纳河畔的余韵,《黄河暮色》绚烂至极,《江南水乡》、《西子湖边夕照明》皆如诗如画,有着现世的安稳和岁月的静好,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弥漫在画布上,像凡·高的《麦田上的乌鸦》,给人无形的压力。生之喜悦,生之哀伤,无处可诉。这些作品理所当然地遭到了白眼。在时人眼里,这是一堆带着毒素的“彩色垃圾”,在那艺术注定成为炮灰的年代,谁会另眼相看他追求饱满舒展的构图形式及缤纷的色彩语言的油画?“这样画也批判,那样画也批判”,在那个大字报铺天盖地的时代里,他失去了自己的方向,举笔四顾心茫然。
丈夫的沉默让苏兰惊痛。她更沉默了,从不言画坛人事。在邻居们眼里,她是一个见人带笑的与人为善的买菜烧饭的寻常老太太。她和那个古怪丈夫,常常矫首望蓝天,倾听鸽哨的欢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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