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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6月2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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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李晓闻
前不久,青岛大学社会工作专业的三名大学生结束了他们的特殊“毕业旅行”——到北川曲山镇小学做心理援助志愿者并兼任英语教师。三人已经是北大、人大和复旦大学的准硕士,今年4月2日,在刚刚收到名校录取通知、还未离开大学校园之际,他们决定参与青岛啤酒四川地震心理援助项目,用爱填满毕业季。
酸: 不缺吃穿,灾区娃盼心灵守护
“第一眼看到学校很惊讶,震后新建的曲山镇小学很漂亮,硬件设施很齐全。”宋甜甜说,作为震时重灾区,曲山镇这几年会陆续收到援助物资,孩子们的吃穿用度已经不成问题,但他们的心理上难免会有地震留下的阴影。
“几乎每个孩子,都在地震中失去过亲人。”宋甜甜说,临近“5·12”的时候,有些孩子明显情绪波动厉害。“5·12”当天,一个在地震中失去奶奶的六年级女孩跑来找宋甜甜谈心,张口第一句话就是“世界是苍凉悲壮的”。宋甜甜没敢多问,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轻声细语开解这个孩子。“地震很可怕,但是,毕竟大多数人还是活下来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算一种幸运吧。”宋甜甜安慰着孩子,心里又心疼又难过。
像这样心理创伤明显的孩子,就是志愿者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志愿者们要做的,就是利用社会工作专业知识,对孩子们开展拓展训练。比如6至8个人一组做游戏,通过这种小组活动来提升孩子们的自信力和团结、协作、沟通的能力。如果在活动中发现有特别沉默、被动的孩子,就要对这个孩子进行深入了解和个别心理疏导。孙增平说,需要重点关注的孩子,一个班大概有四五个左右。
辣: 水土不服,余震让人发慌
3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初到北川,对那里的气候和饮食习惯极不适应。孙增平左眼充血了好些日子,最后还是从当地一位老师那里打听了一个土方,吃了几服药之后才开始好起来。
孙增平和巩磊,还有同行的一名青岛爱心市民,就挤住在小学的一间办公室里,不足10平方米的小房间里,摆着两张上下床、一张桌子,这就是他们办公、吃饭、睡觉的地方。而作为唯一的一名女生,宋甜甜就只能住在三楼的一间仓库里了,小仓库堆满了棉被等物资,勉强腾出一张下铺和一条窄小的过道,宋甜甜几次睡梦中睁开眼睛,都能被屋里满满当当、影影绰绰的杂物吓一跳。
离曲山镇小学几百米远的地方,就是在2008年地震中倒塌的原北川中学。那里是一个由滑落的山体形成的大土包,下面埋葬了上万人,已经无法挖掘。去看过几次之后,宋甜甜经常在晚上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越想越害怕,要睡觉了,她总是把头蒙在被子里,不让自己看到房间里杂物的影子,直到憋得不行了才把脑袋伸出来。
同样让人害怕的,还有余震。短短两个月,3名志愿者已经经历过5次轻微余震,有时睡到半夜会突然感觉到地面的晃动,这让从未经历过地震的3个大学生心里不住地发慌。
苦: 既当老师,还做全职保姆
在曲山镇,有不少孩子在地震中失去亲人成了孤儿,还有不少孩子是留守儿童,曲山镇小学因此开设了幼儿班,接收两岁以上的孩子。志愿行动期间,孙增平和巩磊主要负责小学生的心理健康课和英语课,而宋甜甜就带幼儿班,她不仅要给孩子们上课,还要负责孩子的生活陪护,俨然成了“全职保姆”。
最让宋甜甜头疼的是给孩子喂饭。“有两三个孩子,是永远都吃不完饭的。”宋甜甜说,3岁左右的小孩子又能玩又能闹,从来不会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吃饭。好不容易吃完午饭,宋甜甜还要应付另外一个大难题——哄孩子们午睡,这也是个需要耐心的活儿。有一个4岁的小女孩,也许是为了引起别人注意,特别喜欢在大家午睡的时候尖叫。宋甜甜从别的老师那里了解到,女孩家庭比较特殊,父母离异,自己跟着奶奶生活。时间长了以后,宋甜甜渐渐意识到,对待这样的孩子不能单纯以安抚为主,容易把孩子惯坏。“一开始真的很困惑。”宋甜甜说,后来她请教了别的老师才知道,应该有条件地满足孩子的一些需求,比如只有孩子完成了一些小目标,老师才会过去安抚她等等,慢慢地让孩子知道该怎么做。
咸: 孩子淘气,老师哥哥心急
曲山镇小学去年才刚刚开设英语课,都是由其他科目的老师代教,孩子的英语基础也比较差。原本只有心理援助任务的志愿者,因为考研成绩都特别优秀,被学校邀请代教四年级和五年级的英语课。不巧的是,原本执教六年级英语课的老师中途被当地教体局借调走了,学校只好把六年级的英语课也委托给孙增平。
当地的小升初需要考试,也就是说,考试分数高的孩子才可以上好初中。不过,不知这群六年级孩子满不在乎,还是欺负孙增平这副生面孔,比起中低年级的孩子,他们似乎更不好管教,上课的时候也喜欢吵吵闹闹,孙增平每次讲课,都要尽量大声喊,来盖过孩子们吵闹的声音。一天下来,孙增平嗓子都是哑的。
孙增平着急了。他不能一路把这些孩子送到考场,过完“六一”,他就要回学校进行毕业论文答辩了。他只能拼命赶进度,争取在走之前把所有的新课都讲完,压根顾不上跟孩子们交流感情。一天,感觉又累又不被孩子喜欢的孙增平忍不住在课堂上发火了:“你们是最高年级的学生,怎么就没有一个大哥哥、大姐姐的样子!”孙增平很委屈,他说,虽然他只是个志愿者,不是正式老师,但他和所有老师一样希望孩子们认真学习、听话懂事。
甜: 返校收礼,学生来电问候
“六一”那天,曲山镇小学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演出,孩子们都玩得很开心。陪孩子们过完节,志愿者们就准备返程了,许多大孩子扯着他们的衣袖哭个不停,一个四年级的孩子,两只小手抓着满满的糖果和牛奶,一个劲地往巩磊的背包里塞。
孙增平说,他第一天代教五年级英语课时,对全班36个孩子摸底考试,及格的只有6个人。临走这天,他问孩子们有多少人有信心在下次考试时及格,26个孩子举起了手。孙增平开心地笑了,他知道,他这两个月给孩子们做的拓展训练起作用了,孩子们变得自信起来。“如果下次你们26个人都及格了,老师就回来看你们。”孙增平说完,全班孩子都欢呼起来。
志愿者们回青大了。6月上旬,紧张的毕业论文答辩。中旬,赴济南参加社会工作师职业资格考试。“老师,你考完试了吗?考得怎么样呀?”不少高年级的孩子给志愿者们打来电话,拉家常、嘘寒问暖。
“谢谢您让我学会了这么多的单词,谢谢您让我懂得了我们整个班级是一个大团体(集体),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战胜困难。谢谢您……”这是一个五年级孩子写给孙增平的信。在孙增平的大信封里,珍藏着厚厚一叠这样的小纸片,有长长的书信,有孩子们画的画、折的折纸礼物,一笔一画都渗透着北川孩子们对志愿者的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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