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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07月1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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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磊
太阳神阿波罗是个自傲的家伙。战胜巨蟒之后,他到处炫耀。因为得意忘形,竟然刻薄地贬低起爱神丘比特背上的弓箭来。
自古以来,同行如仇家,神与神之间也是如此。愤怒的丘比特于是射出了两支箭。一支充满爱情的烈火,给了太阳神；另外一支灌满了沉重的铅,给了河神的女儿达芙妮(这好像也是一种鞋子的名字。精明的商人啊)。
中箭之后的阿波罗发疯一样地追逐达芙妮。但是,达芙妮的感觉却颇为不同。面对日神的炽热,小姑娘感到恐惧。她逃啊逃,最后逃到河边,乞求父亲把自己变成了一棵月桂树。失败的求爱者万般无奈,只好折了几根月桂的枝条打道回府了。
这故事颇让人感受到青春的残酷。当燃烧起熊熊爱火的一方遭遇冷漠的面孔,情深有罪,这样的人,瞬间成了世上最可怜的家伙——我们都曾是这样的人。
阿波罗与达芙妮之间,缺少的是心的沟通——爱的罪过在于,在不合适的时间段爱上了不合适的人。当火的主宰爱上水的女儿,结局自然可想而知。愤怒的丘比特作为西洋版的月下老,一怒之下所作出的决定实在不公平。他的怒火,毁了达芙妮这姑娘的一生。
刘震云在《一句顶一万句》里,曾写到一个捉奸的男人。这个可怜的家伙发现老婆与邻村的人通奸,于是半夜里拎着一把菜刀去杀奸夫淫妇。他顶着满天星斗,蹚过一条河流,听了一路稀稀拉拉的狗叫,终于在午夜时分翻过墙头进了情敌的院子。在窗户下,这男人等了整整一夜,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谋杀者什么也没干成,后来远走他乡、郁郁寡欢。原因是,他偷听了一夜奸夫淫妇的谈话,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苟合。那对狗男女忙忙碌碌,竟一直在聊天谈心。换言之,所谓奸夫淫妇,竟首先是一对知音。这局面,让原配的男人感觉垂头丧气。
当婚姻的一方始终无法叩开另一方的心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人与人之间需要交流,这才是真实的人性。找不到沟通的密钥的人,站在情感的大门外揪着自己的头发疯狂舞蹈,确实够悲哀的。尤其是,长期以来和你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的,竟然是熟悉的陌生人。这婚姻,实在悲凉。
马原在小说《牛鬼蛇神》里,塑造了一个优秀的猎人。猎人应邀去对付传说中的“雪人”,他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雪人”如何活活撕裂一头牛或生吞一只羊的传说。传说中的它身材魁伟、力大无穷,但是,让人不能理解的是,“雪人”并不伤人,它的凶残仅仅是针对圈养的畜生。
某个上午,在高大的玛尼堆旁,猎人终于遭遇传说中的神奇动物。它身高过丈、大大咧咧,凭借神奇的嗅觉,它很容易就发现了人的气息。无奈之下,猎人手里端着枪走了出来。面对“雪人”澄澈的双眼,他瞬间发觉了自己的丑陋。于是把猎枪丢得远远的,向着身高马大的它走了过去。这一刻,气氛紧张到极点。手无寸铁的男人面对强悍的大家伙,千钧一发啊……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雪人”竟然极其和善。它只是温和地看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走开了。那一瞬间,猎人深知自己与它完成了某种沟通:它只是痛恨极容易臣服于人类淫威的动物们,它不能理解作为自然之子的家畜们为何如此轻易地向人类的淫威屈服。至于他,也因此感觉到另外一种规则的珍贵:沟通而不是破坏,接纳而不是征服,包容而不是肆无忌惮……
信任源于沟通,沟通造就上佳的境界。爱情如此,自然如此,一切美好的东西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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