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见到了久违的海。八年前,我毕业于黄海之滨的港城烟台,海对于而今的我,亲切而又生疏,陌生而又熟稔。
再一次见到海,我不像初见她的人那样兴奋,那样激动,但我从心底爱着她,依恋着她,在海边的这几日,我天天去看望她,去欣赏她。
夕阳西坠,暮色四合,半个月亮不知何时已升上夜空,光着脚站在沙滩上,与海肌肤相亲,亲密接触,心情平静而愉悦,犹如品茗时的感受。海浪虽然时时刻刻发出风雨一样的声音,我在内心深处却觉得那是江南丝竹,闽粤南音,丝毫不能吹皱心中的一池春水。
古语曰:长江后浪推前浪,海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海水是深蓝深蓝的,浪尖却是煞白煞白的,为什么是这样?我一直在疑惑,没有人能告诉我,海浪冲上去,又涌下来,碰触到沙滩时,则变成一条活动的水毯,慢慢地平铺在上面,去抚摸,去亲吻海边人的脚。我愿意感受海的温柔,也愿体会海的刚烈,让汹涌澎湃的海浪直接砸在挽起裤管的腿上,而后水花四溅,玉碎银飞。孔子曾在河边发出过这样的慨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海浪,这沧海的裙裾,对于海岸的拍打也是日夜不停,永远不息的啊!我不禁要深情地问一声:“海啊,你会累吗?你会倦吗?”
远处的海上有一艘船,看不出是大是小,好像一直停在那儿没有动,我禁不住想:船上会住着什么人呢?他们在忙些什么呢?我若去拜访,他们会不会欢迎这个不速之客呢?与船相反的方向,有一个在夜色中若有若无的小岛,好像叫竹岔岛,岛上亮着点灯光,灯光会照在谁的脸上呢?岛上的生活怎么样呢?风狂雨骤之夜,岛上的人会不会感到孤单无助呢?
在我的身边,几个人正忙着在湿湿的细沙中挖小虾小蛤蜊,不愿去打扰沙底下小生灵的美梦,更不愿破坏内心的平和静谧,我只是在沙滩上轻轻地走动,几乎不留下足的印迹,有时沿着海边走,幻想着自己是海的恋人,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有时走入海水之中,约会她飞扬的裙裾,作她一时的情人。
凝视着这一望无际,波涛汹涌的海,我梦想着她会将影像永远投射在我玉壶之中的冰心上,这样,在离开她之后,我就会夜夜梦中见到她的模样,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她的心跳,领会她的精神……
(张恒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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