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后天晴了,把回忆也映得清晰起来。童年的记忆里有那么一扇门,它虚掩着,却通向最单纯最幸福的时光。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是零零星星,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读小学时的午餐和兄弟姐妹一起在姥姥家享用。那时我们用一模一样的杯子,姥爷总会提前为我们冲好蜂蜜水；那时我们在餐桌上有固定的位子,兄弟姐妹天天见面也有说不完的话；那时一到孩子们快回家的时间,姥爷总爱站在卧室的窗前,眺望着我们上楼梯前走过的那条小路。
小时候我时常纳闷,为何每次到家门前时,门总是虚掩着的。直到一天,我第一个回到家,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时,发现姥爷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我对面,而是站在卧室的窗前。突然他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把头探出窗外,凝望了几秒钟,然后缩回身,快步走到门口,把刚刚被我顺手关上的铁门打开了一条缝,就又回到了窗前。不出半分钟,门口传来姐姐进门打招呼的声音。接着,是哥哥和弟弟先后回家,姥爷也来回跑了两次,让那扇门始终虚掩着,我渐渐有些明了……
可那时的我对发现的这一“秘密”,表现出的只有调皮。苦苦研究了许久,我终于发现一种可以既不被姥爷看到又可以顺利回家的路线。第一次尝试,我心中很是紧张、兴奋,带着这复杂的心情,我从姥爷眼皮底下走到家门口,终于看到了期待中紧闭的大门。那一瞬间,我尝到的是“胜利”的滋味,来自一个小孩子执拗而淘气的心思。我有些夸张地敲响大门,果然看到姥爷不可思议的脸庞,他并没有猜到我的小心思,而是一边走回窗边,一边十分愧疚地自言自语:“我是走神儿了吗?怎么没看到孩子呢?果然人老不中用了啊。”
心中的喜悦像突然爆掉的气球般散掉了。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能清楚地记得姥爷当时的惊讶和落寞。我想象得出,当我敲门的声音响起时,姥爷是带着怎样的疑惑和焦灼快步走向门口。他在想,我走快一点儿,孩子们就少等一会儿。他是怕自己腿脚不灵便,他是怕孩子们等,便提早看着我们走到楼梯口,提前把门打开,让那扇门虚掩着……而我,却在过了这么多年后才领悟。
我想是这台风过后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吧,不然我的眼睛怎么会湿润了呢?想起姥爷和过去的种种,我心里有些忧伤。那扇门,将会永远“虚掩”在我的记忆中,从它小小的开口中,我看到了姥爷的爱,看到了我无忧无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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