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的海边并没有往年开渔时的喜悦,经营的现实困难越来越逼近渔民 |
| 羊口港的尴尬 |
| |
- 2012年09月14日
来源：齐鲁晚报
-
 【PDF版】
|
|
|
|
|
文/本报记者 李涛 董惠 片/本报记者 孙国祥
寿光羊口,靠海吃海,是一个世代以出海打鱼为生的小镇。
9月1日,为期三个月的禁渔期结束,羊口渔民却开始叹气了。船员工资飞涨、海上资源渐少,不出海赔钱,出海更赔钱。曾经坚持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对于再次出海渔民也不知道收获是多少。
出了三趟海,
赔了六万多
13日上午11点,在寿光渔港,一艘满载虾蟹的铁皮捕鱼船在马达的轰鸣声中向岸边靠近,岸边早已聚满了前来收购海货的商贩。渔船靠岸,几名船员将一筐筐的桐蟹、爬虾、小杂鱼搬上岸,一群头戴红色围巾的妇女迅速动手分拣着这些海货。
在众人纷纷卸船、分拣海货之时,在不远处的一处店铺前,几名船主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船员工人忙成一团,船主们的脸上却难见笑容。
今年51岁的朱师傅祖辈生活在羊口港,15岁就开始出海的他在海上已经漂了三十多年。但今年的朱师傅无奈了:“出海三趟,前前后后11天,赔了四万多,还被罚了两万。”
朱师傅告诉记者,黄渤海休渔期结束后,他便张罗着船员出海了。从9月1日至今,11天,朱师傅那条136千瓦的渔船已经出了三次海。尽管每次都能捕捞到一些海鲜,但成本一算下来,每次都亏。
这笔账是这么算的:每次出海都是两到三天左右,每次靠港之后的产量基本上就是七八百斤桐蟹、一二百斤爬虾、五六百斤小杂鱼、三四百斤死爬虾、一二百斤辫子鱼。而市场价是,桐蟹7元每斤,活爬虾7元每斤,小杂鱼1元一斤,爬虾2元每斤,辫子鱼1至3元每斤不等。
按照800斤桐蟹、200斤活爬虾、600斤小杂鱼、400斤死爬虾、200斤辫子鱼(中等情况,2元每斤),大体算了一下,出海一趟可收获8800元。
而船只工作一天燃烧柴油的费用差不多8000元左右；九个船员一个月的工资12万左右,平均每天4000元；按照每次出海两天计算,成本为燃油费16000元,人工费8000元,共计24000元。如此计算,朱师傅每次出海都要亏损1万多。
单纯的捕捞赔钱,朱师傅不得不接受,因为其他出海捕捞的船只也都在赔。而令朱师傅一直耿耿于怀的是9月10日那天被渔政船罚款20300元的事情,至今说起来,他都是满脸无奈、委屈。
朱师傅说,当时船只行驶在72.2海区拉弓子网进行捕捞作业,省中心站的渔政船行驶过来,工作人员称船只违法作业,罚款20300元。但开具的罚款单也是普通的票据,并不正规,但如果不缴纳罚款,渔船就无法继续作业。无奈之下,朱师傅缴纳了罚款,渔船继续作业。为了避免再次被罚款,朱师傅将罚单交给了船员,以便有渔政船检查时应对。
朱师傅称,之前他的捕捞船仅仅是一艘木壳船,这艘136千瓦的捕捞船是他七八年前贷款购买的,贷款70万左右,而今还欠银行40万左右的贷款。“海洋资源较以往减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人工费呼呼涨,各种费用,好多渔民干脆不出海在家歇业；我也是没办法,心想总会有转机的时候；再一个,养着这么多船员,不出海也说不过去。”
在大家聊天时,朱师傅的船只正在渤海湾进行捕捞作业。收成如何,他心里也没多少底。
使船30年,
今年竟出不了海了
初秋时分,寿光羊口码头上,一片碧海蓝天。为期三个月的黄渤海伏季休渔结束,渔船也都可以出海捕鱼了。但在码头北侧,一艘艘船却只能安静地停靠在岸边。
满面愁容的王建中从自家船上下来。初秋风大又凉,王建中站在岸边,双手插在裤兜里发了好一会儿呆。眼看开海将近半月了,他面前不时有船只穿过。
今年54岁的王建中是土生土长的羊口人。二十岁出头时,王建中就开始使船。从最初的小伙计、船员、厨师,到后来的大夫、船长,船上几乎没有他没干过的活。2002年,王建中买下最初的那艘木壳船,自己当起了老板,到如今整整三十年。
可在海上干了三十年的王建中,在近两年,却发现出海越来越不容易了。直到今年,王建中守着渔船,为出海犯了难。
盼着休渔期结束,王建中跟码头上大多数船家一样,在8月中旬,就已经为出海做起准备。补鱼网、修机械,眼看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出海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船员却招不起来了。船员的工资,今年实在涨得厉害,按照当前的船员工资的行市,王建中说,即使找到人出海,也是“硬往里赔钱”。
万事俱备,只欠船员。其实,王建中也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办法。
就在六七天前,为了招募船员,王建中和其他两位船老板还专门去了趟莱州。“这边船员工资实在太高,想去那边碰碰运气”。王建中说,去到莱州之后,才发现行情差不多。而且由于之前羊口一些老板拖欠船员工资,名声不是很好,本来已经谈好的人临时又反悔了。
莱州之行,王建中和朋友们在那儿待了两天,碰了一鼻子灰,最后只得悻悻而归。看着出海生产情况不好,王建中甚至直接打消了出海的想法。“再等等吧,反正出海也是要赔”。
走出王建中家的渔船,记者跟随他一路沿着码头往回返。一路上,王建中不时抬起胳膊指着一条条渔船念叨:“这艘出去一趟,赔了好几万”；“那艘也是船员没招起来,出不去了”。
据说几天前,码头上一艘没出海的渔船招来了贼,船上好多东西都被人偷走了。而现在,即使不出海,王建中也都常常在码头上转转,看看自己那条船,打听下海上的情况,等着。
渤海湾到辽东湾,
无奈的转弯
今年36岁的田师傅,从事捕鱼行业已经有7年时间,如今有着一艘110千瓦的渔船。
“渤海湾不让拖网渔船捕捞作业,逮住一次最少罚款6万元；弓子网被逮住了也会罚2万。我现在都不敢在渤海湾捕捞作业,每次出海都到辽东湾附近,在羊口港只是停靠船只；守着家门口的生产区却不能作业,心里甭提有多郁闷了。”提起当前的捕捞形势,田师傅一肚子的苦水 。
现实情况是,很多沿海滩涂被个人承包,要想进入该区域捕捞打渔就得交纳2万元费用,否则就会被承包者雇佣的人员打砸渔网和船只。而对于沿海滩涂被承包,要想打渔需要交纳费用一事,本报去年曾报道关注过。
“当时情况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今年却变本加厉了,有些承包者将海域延伸到了10米深处海域；至于是哪些人承包的,我们也不清楚,但只要你进入他们承包的海域打渔,就会有人出现收费,否则就破坏。”很多渔民愤愤不平:“国家的海域凭啥就归个人了”。
说着,田师傅和众多船主指着停靠在岸边的一艘挂有绿色旗子的船只告诉记者:这艘船就是交了钱进行捕捞作业的。
这艘船的旗杆上,一块绿色的旗子上写着“海恒威”三个红色的醒目大字。一位船员告诉记者,这旗子是船主花钱买的,要不然就不能进入海域捕捞作业。
无奈之下,田师傅像很多船主一样,选择到辽东湾附近海域作业,回羊口港停靠。
“殃及池鱼”的
卷饼摊子
近两年,渔民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只要是羊口跟打渔沾点儿边的人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一辆人力三轮车,一个炉子、一个煮锅,太阳伞下支一张长条桌,一把热水瓶,几个陶瓷碗,数把马扎,这正是吴大姐的鸡蛋卷饼摊。
今年51岁的吴大姐也是土生土长的羊口人,她在羊口港摆摊卖鸡蛋卷饼和饮料,差不多有五年时间了。和记者聊天的时候,吴大姐也叹气,买卖越来越不好干了,生意少了十之八九。
“鸡蛋一元钱一个,饼两元一个,冰红茶三元一瓶。”吴大姐一边张罗生意,一边告诉记者,这几年,很多渔船捕捞不到东西,靠岸后一会儿就把海货卸完了,干完活儿,工人就该回家吃饭了。而在以前,每次出海归来,渔船差不多都是满载而归,卸船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一些工人来不及回家吃饭,就过来买两张饼卷个鸡蛋当午饭。
不仅如此,吴大姐还告诉记者,现在有很多渔船都不在羊口港卸货了,都到秦皇岛等码头卸货。羊口港这边的海货价格相对较低,今年新鲜的桐蟹才7元一斤,去年一开海的时候能卖到十一、二元钱。“也不知道今年怎么了”。
如此,一些船主自然不会到羊口港卸货。渔船不来码头卸货,人员就会减少,吴大姐的买卖也跟着惨淡。
“祖祖辈辈在港口,没有土地。休渔期只能四处打零工赚生活费,捕鱼期到了,就过来卖点饼和鸡蛋,捎带着卖一些矿泉水和饮料。”可如今这样的生意,也不知道能维持个什么情况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