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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县城的“诺奖效应”——
重新发现“红高粱”
  • 2012年10月1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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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败的莫言旧居,如今成为“朝圣者”最感兴趣的景点。
  年轻时,莫言曾愤懑地说,如果有一天能离开老家,“绝不会再回来”。可50岁后,莫言越来越恋家,每年都要回高密住一段,寻找创作灵感。
  现在,这个“高密人”的小说已经达到诺贝尔文学奖的高度,“这对我们是一种震撼。”莫言的老友、高密市文广新局局长邵春生说。他开始重新审视高密的民间文化,“我们拥有宝贝,但恰恰没有认识到宝贝的价值。”

  “我们只能借莫言
推介高密”

  “八月深秋,无边无际的高粱红成汪洋的血海。”
  这就是小说《红高粱》里,对于“高密东北乡”风土地理的一句“标签性”描写。
  大块的色调、单一的场景。张艺谋在拍电影《红高粱》时,将这种原始和粗犷,用浓烈的色彩发挥到极致,打动了金熊奖评委。
  “可惜,现在你们已经看不到红高粱了。”11日晚,在新闻发布会上,莫言对追问他的“乡土情结”的记者说。本来,现在正是高粱收获的季节。
  现实是,高密现在很少有人种红高粱了,即便在地势最低洼的“东北乡”,这种耐涝作物也已被玉米取代。“红高粱”这个词,更多的是以乡土意义的符号存在。
  红高粱不种了,但现在,高密有了中国(高密)红高粱文化节。
  以前,高密领导出去经常面临的尴尬是,“一提红高粱都知道,一提高密都不知道。”
  2010年9月,高密市举办了首届红高粱文化节。借莫言笔下、张艺谋电影里著名的“红高粱”提升知名度。红高粱文化节包括全国年画联展、茂腔演出周、书法摄影作品展等十余项节庆活动,前两届旨在打响知名度,让高密“走向世界”。
  两届红高粱文化节,莫言积极介入。第一届时中国作协主席铁凝获邀出席,山东省作协主席张炜两年均应邀出席。“铁凝是正部级,张炜是茅盾文学奖得主,一个县级市要请到这样的人物,很难啊!”高密市文广新局局长邵春生不讳言,这都是借助莫言的影响力。
  本月底,高密市将举行第三届红高粱文化节,新增的一个主题是庆祝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由于莫言已基本确定出席,邵春生乐观地估计,冲着他获奖后的威望,今年很多文艺界的名人都会来,“我们不用那么辛苦地邀请了。”
  按照计划,本届红高粱文化节将尝试市场化运作,不再单纯主打文化牌,会首次出现招商引资项目签约仪式,此外还有企业高新技术研讨会。
  两年的品牌推介后,高密市期待从红高粱文化节上看到点经济效益。按照邵春生的设想,在“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思路下,红高粱文化节最终将办成“囊括一切的重大活动”。当然,这也包括其间将举行的莫言作品研讨会。
  “我们现在对莫言无需推介,高密也没有能力推介莫言,我们只能借莫言推介高密。”邵春生说,高密要山没山、要水没水,搞旅游不行。在莫言还没有获奖前,他就已经被视为“高密第一名片”了。现在,他获奖了,“怎样让莫言品牌扩大高密的影响力,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
大江健三郎到高密
宁愿睡土炕

  莫言的大哥管谟贤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在莫言还没有成为作家前,管谟贤是管家三兄弟中最有出息、学历最高的,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退休前是高密一中副校长。
  七年前,管谟贤曾建议在东北乡搞红高粱旅游项目,按照电影《红高粱》和小说里的场景,发动村民种上一片高粱地,造几个酒坊,摆放一些高密的特产,吸引游客。
  管谟贤画了设计图纸,乡里也接受了他的建议,但最后未付诸实现。每每看到高密电视台又一次放映《红高粱》,管谟贤总会感慨:“电影里的场景都找不着了,早没了大片大片的高粱地。”
  秋风苍凉,阳光很旺。一朵朵丰满的白云,依旧在瓦蓝的天上游荡,只是再没了“高粱上滑动着一朵朵丰满白云的紫红色影子”。
  仍然有人试图找寻。12日,来自瑞典电视台的记者,刚到高密就直奔莫言笔下的“东北乡”。在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对莫言的评价中,他的作品被认为是创造了“一个令人联想的感观世界”。这几乎是所有来自国外的参观者最感兴趣的地方。日本NHK电视台在消息公布几天前也来了,把平安庄的莫言旧居和莫言二哥家走访了个遍。
  砖土结构的老宅早已无人居住,门前杂草丛生,东西厢房只剩一堵坍塌的墙,屋内是些沾满灰尘的破家什——四五十年前的收音机、老式橱子、破笤帚、一张沾满灰尘的“福”字。 
  这座老宅承载了莫言的很多记忆,他在这里出生、长大,结婚生女。
  在布置莫言文学馆的时候,“莫言旧居”被搬到了馆里,老宅照片占据了一整面墙壁,这也是毛维杰眼中馆里最土气的部分。然而,在莫言获得诺贝尔奖后,央视却相中了这一背景,让莫言在这张老照片前接受了一次专访。外国研究莫言的人来这里,更是会对着这张老照片不停翻拍。“他们怎么喜欢这些东西啊?”毛维杰感到不解。
  这样的“口味”,倒是跟大江健三郎一致。10年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大江健三郎到高密,县里安排他住最好的招待所,他不住,反而愿意睡土炕。
  为了体验高密的乡村生活,大江健三郎还在莫言老家过了春节。这位日本作家对高密的馒头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高密馒头大,他很好奇这么大的馒头是怎么蒸熟的。”毛维杰说。
  一家韩国电视台的摄制人员也来到高密,探究莫言的文学是在什么背景下产生的。他们专程到高密的乡村看泥塑。泥塑是高密“四宝”(另有扑灰年画、剪纸、茂腔)之一,与其他地方泥塑仔细比较,期待找出高密泥塑形象的独特气质。
  研究莫言的一位东京大学的学生为了听到正宗的高密茂腔,一直在高密县城寻找茂腔演出,转了五六天,终于在一超市前的小广场听到了。这一莫言十分钟爱的当地小剧种,有老外翻译成了“猫腔”,听上去像在哭,能欣赏的本地人并不多。
  “外国人喜欢的东西,现在在高密已经比较少了。”毛维杰感叹。日本一个翻译家在翻译《丰乳肥臀》时,因为对小说里写的环境很陌生,就来到故事发生地体验,但怎么也看不到小说里写的那些东西,“感觉反差很大。”
我们有宝贝,但恰恰
没有认识到宝贝价值

  莫言也在寻找他曾熟悉的乡土世界。
  毛维杰的印象中,每年从北京回来,莫言最喜欢去吃饭的地方,不是大酒店,而是那些藏在街头巷尾的小饭馆。这位著名作家好一口当地特有的“高密炉包”,还特别喜欢混到集市里找“高密炉包”吃。
  他不再想逃离这块“血地”,尽管年轻时,莫言曾充满愤懑地说,如果有一天能离开,“绝不会再回来”。
  “我曾经对高密东北乡极端热爱,曾经对高密东北乡极端仇恨,长大后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我终于悟到: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生存在这块土地上的我的父老乡亲们,喜食高粱,每年都大量种植。”这是莫言曾写下的一段文字。可在50岁后,莫言越来越恋家,每年,他都要回到高密住上一段时间,寻找创作灵感。 
  有位作家说,莫言的小说都是从高密东北乡这条“破麻袋”里摸出来的。但莫言认为,正是这条“破麻袋”,让他的文字有了独有的风格,为他赢得了诺贝尔奖,“土,是我走向世界的一个重要原因。”
  邵春生和莫言有30年的交情。他眼里的莫言,一直就是个土生土长的高密人,一点没变。
  莫言的二哥管谟欣看弟弟的小说,“都是庄稼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寻常得很。”
  “我想高密本地人看莫言写的《蛙》会觉得乏味,因为这是他们高密的龙门阵,小孩子都会的。”网友“牛津才子”评价。
  现在,这个“高密人”的小说已经达到诺贝尔文学奖的高度,“这对我们是一种震撼。”邵春生说。他开始重新审视高密的民间文化,“我们拥有宝贝,但恰恰没有认识到宝贝的价值。”
  在这位局长的最新规划里,高密将打造红高粱文化园,这个三年前规划但未启动的项目,将很快付诸实施。电影《红高粱》里的大片高粱地、造酒坊等场景将被复制,莫言的文学王国“东北乡”,将再现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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