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杰·凯泽 翻译:费方利
这天上午10点多,我走进佐治亚州布伦瑞克的一家生意火爆的餐厅。所有的座位都满了,于是我就在吧台前坐下来。我拿起一份菜单,看着上面的各色菜肴,正想着是要点早点呢,还是直接吃中午饭。
“抱歉。”有人说,还碰了下我的肩膀。
我抬起头扭过去,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士站在我面前。
“你是叫罗杰吧?”她问我。
“是的。”我回答道,但我似乎从未见过这位女士,因此我看起来疑惑不已。
“我叫芭芭拉,我先生是托尼。”她一面说,一面指着远处通向盥洗室的那扇门附近的一个男子。
我朝她指着的方向望去,但那里坐着许多人,只有他一个人孤单单地坐在桌旁。
“不好意思啊,我……我想我不认识你们。但是我的名字是叫罗杰·凯泽。”我告诉她。
“托尼·克莱克顿,你还记得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市兰登高中的托尼吗?”她问我。
“真的很抱歉。这个名字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说。
她转过身去,走回桌旁坐下。和她先生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转身来望我。
我决定点一份早餐,还有一杯脱咖啡因咖啡。于是,我继续坐在那里,但脑海里不断搜索着这个名叫托尼的家伙究竟是谁。
“我一定要认出他来。”我暗自想着。“他能认出我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拿起咖啡杯,小啜一口。突然,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一样在我脑海中浮现。
“托尼,公牛托尼。”我含糊地说着,坐在凳子上摇晃着,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是我七年级时的恶霸。”我终于想起来了。
他在班上的女同学面前嘲笑我的大耳朵,这讨厌的家伙有多少回让我出丑啊!因为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我不得不住在孤儿院里,这个可恶的混蛋有多少回嘲笑我啊!为了让自己在其他学生面前看起来像个大人物,这个大恶霸有多少回在过道上把我抵在储物柜上猛撞啊!
他举起手来,朝我挥舞。我笑笑,也向他挥手,接着转过身开始享用我的早餐。
“老天啊,他现在这么瘦了!一点儿都不像我记忆中1957年的那个壮如牛的大块头了。”我暗自想着。
突然,我听到餐盘打碎的声音,我转身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是托尼试着回到轮椅上时,不小心把桌子上的餐盘碰翻了,他和妻子用餐的时候轮椅停在盥洗室的过道里。女侍者跑过去,开始收拾打碎的餐盘,我听着托尼夫妇给他们致歉。
托尼太太推着轮椅经过我身边时,我抬起头来,冲他们微笑。
“罗杰。”他叫道,冲我点头。
“托尼。”我回他一声,也对他点头。
我望着他们走出餐厅,缓缓地走向一辆小货车,车子的侧门处有一个轮椅通道设备。
我坐在座位上,看着他太太推他上去,但是她努力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推不上去。于是,我起身,付了钱,走向货车。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
“这个偶尔会有点卡。”托尼说,“你能帮我把他推进货车里吗?”他太太问道。
“我想我可以。”我一面回答,一面抓住轮椅,把托尼搬到客车里。
我打开门,扣上了轮椅的制动装置。
“好了,老兄,手抱紧我的脖子啊。”我说道,然后倾下去,揽起他的腰,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货车的乘客座上。
托尼松开了我的脖子,我开始帮他移动两条腿——柔软无力的双腿,把它们一一放进去,好好地搁在他前面。
“你还记的,对吗?”他问道,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记得,托尼。”我回答。
“我猜你在想‘恶有恶报’吧。”他说道,声音轻轻地。
“托尼,我永远不会那么想的。”我说,脸上的表情可能会很严肃。
他的身子靠过来,抓住我的双手,紧紧地握着。
“你那时的感受,同我现在坐在轮椅里的感受一样吧?”他问我。
“托尼,几乎是这样吧。你很幸运。有爱你的人推着你四处走,我那时候却没有。”我回答他。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来,在上面写上我的家庭电话,然后递给他。
“有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吃饭。”我对他讲。两人相视而笑。
我站在那里,望着他们的车开向洲际公路,最终从通向南边的上坡消失不见。我多么希望他有空时给我打电话,他将会是我高中岁月里唯一的一个朋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