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D行者
我看到大卫·罗伯茨的《圣地》时,其实已经沿着他走过的线路行走了一次,当然,我是无意中与他的旅行线路重合的。让我倍感兴趣的是,罗伯茨居然把他看到的风景与胜迹全部画了出来。
1839年2月,也就是173年前,罗伯茨与三个旅伴一起,从开罗冒险穿越沙漠,横过西奈半岛。那时,苏伊士运河正在断断续续地修建,他们从那里经过西奈山到达亚喀巴要塞,然后来到了派特拉,再从死海西面经伯利恒到达加沙、耶利哥和耶路撒冷,最后北上直达如今的贝鲁特与巴尔贝克。这段旅程花了他们3个月时间,到了巴尔贝克后,罗伯茨也因旅途疲惫,不幸患上了持续的热病,只好转道贝鲁特登船回国。
那个年代没有照相机和手机,罗伯茨只好靠自己精湛的画技来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他的这些作品一开始被许多出版商拒绝,直到后来被一位名叫摩姆的人花了3000美元买下,委托一个比利时人分为3卷陆续出版,全部出版完已经是10年之后了。
罗伯茨的这些画都是非常精细的写实作品,他虽然是自学成才,但画技却相当惊人。在他十几岁给一位油漆匠当学徒时,有一天他去给一位供货商送一张1英镑的钞票,恰好供货商外出,在等人的间隙里,罗伯茨随手给这张钞票画了一个副本。不久,他的母亲帮他整理画稿时,看到这张“钞票”,大惊之余以为儿子当了第三只手,质问之下才知道真相。
罗伯茨的圣地之旅画册出版后,在欧洲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想而知,当时的欧洲人看到这些画册,其新鲜感不亚于上世纪初人们第一次看到电影。这些具有中东阿拉伯风情的绘画,将很多欧洲人在《圣经》中读到过的地方生动地描画出来,一下子激起了他们对这片圣地的向往。
这本新出版的《圣地》选载了罗伯茨的123幅旷世之作,而且别出心裁地选用了许多今天拍摄的照片,一一对应他描绘的每一个场景。不难看出,时间过去将近200年,这些地方的人们几乎仍过着与罗伯茨19世纪描画下来的同样的生活,那些宏伟的建筑、荒凉的沙漠、坍塌的石柱、旅途的行人等似乎也没有多少改变。我惊讶地发现,我那次旅行中看到的西奈山、摩西泉、派特拉、约旦河、死海、苏尔、巴尔贝克等景象,与当年罗伯茨看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游人多了,周围的建筑多了,从前的小树长成了大树,从前残破的地方得到了保护性修缮。
此外,书中还收录了罗伯茨的一些日记,并描述了罗伯茨在每一处景点的经历。比如,罗伯茨是这样描写派特拉城内那座开凿在石壁上的神殿的:“我们第一次闲逛就到了哈森,我说不清是为它的建筑还是非比寻常的位置震惊。它就像是一个硕大的岩石中的壁龛,带着石头的美丽颜色,最微小的细节都保存完好,看上去就像是最近刚刚完工一样。”
有时,我觉得罗伯茨当时的感受与我看到那些古迹时的心情也是惊人的相似。他描述巴尔贝克说:“我开始无法用铅笔或是钢笔来表达其宏大的神殿。它形式上的美、精妙丰富的装饰、巨大的尺寸,都是无可比拟的……这些柱头(科林斯式的)比例非常协调,楣和檐的装饰雕刻如此生动和大胆,我简直应该认为它们一定是被竖立起来之后才由匠人们进行雕刻的。”
大多数读者应该没有去过这些地方,但人们在阅读这本书时,不仅可以通过罗伯茨的绘画领略这些圣地神秘的魅力,还能触摸到一个多世纪前一个旅行者面对圣地的思绪与感慨。时间,在这条古老的圣路上似乎真的停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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