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简
牙齿的植骨手术到今天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原以为不过是一两周的皮肉之苦,却阴魂不散地一直跟我纠缠到今天——屋漏偏逢连阴雨,先是疱疹病毒,跟着又是药物过敏性口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稍有一点不合适,薄薄的嘴唇就肿得肥厚红亮,像油汪汪的烤香肠。
米粥和汤面之类的软饭连吃一个月,让以往吃什么都不大热心的我变得空前地馋,我对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都充满食欲。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一个小伙子站在马路边上吃甘蔗,一尺来长的甘蔗段横到嘴边,“咔嚓”一口咬下去,长长的一条甘蔗皮便干净利落地扯下来,势如破竹。
我放慢了脚步呆呆地看着,老公问我:“想吃甘蔗了?咱们也去买两根,可以给你榨汁喝。”
我摇摇头,苦笑。甘蔗对我倒没有那么大的诱惑,让我羡慕万分的,是人家可以那样大刀阔斧地大咬豪嚼,“咔嚓咔嚓”,那个动静,酣畅淋漓而快意恩仇,实在太过瘾,也太令人神往了。
晚上,老公帮我剪指甲。剪着剪着,忽然停下来,神色凝重地对我说:“你瘦了——唉,这些日子受苦了。”
不过是一句司空见惯的家常话,这一回却仿佛触动了我的痛处。一股莫名的委屈像海浪一样在心头汹涌着,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
我这些日子闹毛病,自然也辛苦了他。除了要打理手头的工作,还要按时接送孩子,还要想办法让我那一日三餐的“软食”花色丰富些,就这样奔波忙碌一天,时常是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其实说起来,很多事情他原本也都是那样做的,就因为平时习惯了,便常常浑然不觉。反倒是现在,心思变得跟那生病的黏膜一样,脆弱、敏感了,竟也生出这么多的感动来。
婚姻生活过得久了,再绚丽的爱情也难免归于平淡。多多少少的,也曾经为这样的平淡怅然若失过。可是现在想来,这有什么呢?夫妻之间的情感,最好的形容大概就是“唇齿相依”了吧?那么,幸福的婚姻是不是也跟健康的唇齿一样,“没有感觉”就是最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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