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救孤之路,袁厉害走了26年,兰考才刚刚起步 |
| 7条生命撬开孤儿救助坚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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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01月1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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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月6日,河南兰考县私人收养所火灾当事人袁厉害在住院治疗。
本报特派记者 王鸿光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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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特派记者 刘志浩 梁斌 发自河南兰考
1月9日,有消息称建设兰考福利院的90万元已经到账,此时,距离7个孩子不幸遇难仅仅5天。但从袁厉害1987年收养第一个孩子算起,已经过去整整26年。
一个小时,阴阳两隔
1月8日,兰考人民医院门前,如往常一样,车水马龙。
4天未进一粒粮食的袁厉害,躺在医院里,依然沉浸在失去7个孩子(含20岁的“五孩”)的巨大悲痛中。她说,最后悔的是那天早上她不该出门。
1月4日,河南兰考,严寒中一场无名大火,带走了7条生命。几个原本不该有交集的生命,因为一个叫袁厉害的女人,而走到了一个家庭中。如今,这7个孩子的生命已随大火而去,只留下被烧得漆黑的空屋子。
不幸遇难的孩子中,最大的今年20岁,最小的才7个月,尚在襁褓之中。
“如果那天不出门,可能他们就不会……”1月6日上午,说话间,48岁的袁厉害再次强烈地抽泣起来。她清楚地记得,4日早上出门前,还特意叮嘱:“五孩,把门关好,不要让别人进来拿了东西。”
但是,仅仅一个多小时后,伴随着滚滚浓烟,袁厉害与这7个孩子已是阴阳两隔。
遗弃者眼里的“天堂”
大约十一二年前的一个下午,正在家里侍弄孩子的袁厉害,突然被一阵低沉的声音打断,随后看到,一个老太太和一个佝偻着半边身子的孩子,出现在她面前。
“说是妈妈跑去了云南,爸爸离开家也不见了。”1月8日,回忆当年情形时,袁厉害说,老太太想让自己领养这个患有小儿麻痹伴有小脑发育迟缓的孙子。“她说自己养不起。”就在她转身的工夫,老太太不见了。
大约4年前,一天正要出门,袁厉害家中突然来了一位年轻的姑娘,姑娘手中抱着一个“豁嘴儿”的孩子,“说希望给俺领养”。
之后袁厉害才知道,姑娘是当地医院一个实习生,看到这个被遗弃在医院的弃婴,“想都没想”,就直接抱过来给了袁厉害。
7个月前,在自家门口,依旧是在家中照料孩子的袁厉害,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开门看时,地上已经多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还在咿咿呀呀的孩子。
前述孩子中的两个,分别被袁厉害起名为“五孩”、“扎根”,最后一个由于才领养不久,还没来得及起名字,在官方通报中,只能以“男婴”称呼。
“还没有来得及叫声妈妈,就走了。”说起最小的两个男婴,袁厉害禁不住再次痛哭流涕。
曾经,遗弃他们的人可能都认为,把孩子送到这里,就是来到了“天堂”,好心的“袁妈妈”一定会让这些本就充满磨难的生命,延续下去。
挨过一次次饥饿,躲过一次次疾病,最终,这些已经被“抛弃”过一次的生命,还是没有逃脱突如其来的大火,去到了另一个“天堂”。
袁厉害的委屈
1月5日,天气晴朗,位于开封北郊的市社会福利院,大门敞开。
火灾幸存的两名婴儿,已经和福利院的其他十几个婴儿一起,住在一个大套房内,工作人员不时过来查看情况。
“来了就洗了澡。”福利院一位女义工说,孩子们身上的味道都很大,穿的衣服也都很破旧。
5日上午,在距离福利院不远的开封市北环小学内,智力正常的5个孩子,已经坐到安静的教室里上课。
“他们原本就应该在这里,这才是孩子们快乐的天堂。”5日晚,开封市福利院院长王永喜曾这样告诉记者,他曾多次劝说袁厉害把孩子送到福利院,但对方却始终不肯答应。
“我也想交给政府,让他们去条件更好的地方。”8日下午,尚躺在病床上的袁厉害如是说,她不是没有送孩子到过福利院。但她对送孩子到福利院,始终存在一种复杂的情绪。
“困难的时候从来没人管过。”6日晚,袁厉害的一位邻居愤愤不平地对记者说,此前20多年,政府一直“放任”袁厉害收养孩子,“只要是人,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肯定会有感情啊!” “他们早干吗去了?”妹妹袁红英抽泣着告诉记者,当初为了收留孩子一事,父母、大姐、兄弟媳妇都曾和袁厉害吵过架,但却没有人能劝住她,“像是魔怔了!”为此,1995年丈夫杜灵彪也和袁厉害离了婚。
“我不养他们,他们就会死。”因为这个简单的逻辑,袁厉害家的“孩子”越来越多。
走到了政府的前头
21年前,中国的《收养法》正式实施,其中明确了收养病残障儿方面的规定。彼时的袁厉害,已经收养弃婴5年。现已被停职检查的兰考县民政局长杨佩民也承认“袁厉害走到了政府的前头,承担了政府该做的工作。”当时政府对袁厉害的收养,并未反对。
此时,已经有七八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开始叫袁厉害“妈妈”。
但是,当政府的各项规章制度不断完备之时,不符合收养条件的袁厉害依然不停地收养着像“五孩”一样被家人亲自送上门来的孩子。
此时,只上过小学一年级的袁厉害,尚不知道可以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因为没人告诉过她。但她知道的却是,收养的孩子们,“叫起妈妈来,很亲!”
时光推移,叫袁厉害“妈妈”的孩子越来越多。此时《收养法》也屡经修正,并在其中明确规定了收养人需具备“无子女；有抚养教育被收养人的能力”等条件,而袁厉害已经明显有违其中条款。
但是,并没有人阻拦袁厉害的收养,政府部门还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去她家里慰问并送上一些慰问品。
2005年前后,河南当地媒体发现了袁厉害这位“爱心妈妈”,并进行了大篇幅报道,但报道却产生了另一种效果。曾6次到袁厉害家里实地拍摄的摄影师卢广确认,到2010年及2011年时,袁厉害家的孩子一度达到几十个之多。
此时民政部门才发现,想要动员袁厉害把孩子全部送到福利院,似乎有点难,在双方的拉锯中,时间来到了2013年1月4日。
一场大火,使这个原本寄托着袁厉害收养希望的“天堂”,瞬间变成了孩子们的地狱。
90万资金已经到账
“五孩,挺好的孩子,能帮我恁多活,咋就……”8日下午,说起逝去的孩子,躺在病床上的袁厉害又是一阵喘,“心口疼,心口疼!”几天来一直粒米未进的她,还不知道政府对她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
此时的兰考县政府才发现,需要“全力建好兰考县社会福利中心这一民心工程。而集资2000万修建的财税服务中心,则早已矗立在兰考县城。
“早干啥去了!”从当地一位出租车师傅嘴里说出的这句话,让记者颇为耳熟,“没出事时不管人家,出了事,把所有责任推给她,太不公平了!”
“政府亏欠孩子的东西,太多了。”前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王振耀也如是说。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前述出租车师傅说,“一定要好好查查那些当官的,有没有贪污受贿!”
1月9日,有消息称建设兰考福利院的90万元已经到账,此时,距离7个孩子不幸遇难仅仅5天。但从袁厉害1987年收养第一个孩子算起,已经过去整整26年。
而民政部也正式表态,将修订完善儿童救助法规,将在人口大县建一批儿童福利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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