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
网上出现了一种生意。这生意比较特殊:专为人出租男友或女友。
过年过节,大龄而未婚的男士或者女士,可以选择到网店里租个异性朋友。他们只要花费数百元,就可以自己编剧本,自己兼任总导演。然后,在父老乡亲面前秀一下自己的幸福,甚至吻一下对方的额头(提示,这个动作需五十块钱)。几天后,当导演把钱付给租来的他或者她,大家就各奔东西,作鸟兽散。
这样想来,感觉过年过节有时就是一种折磨。至于婚姻,有时则让人灰心丧气。
我有一对朋友,是有名的模范夫妻。但是,他们的婚姻并没有坚持到最后。他们两个,在外人看来,先生极其绅士,女性非常优雅,看起来是那种非常有修养的一对。不过,终于有一天,他们中的一个开始发作了,另外一个开始还击了。最后,先生被夫人抓破了脸。喜欢完美的女人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生活的本来面目,刻薄一点来讲,就是一种惨不忍睹的忍受与支撑。失落时想一下,看起来无懈可击的爱情或其他,可能都是被涂脂抹粉了的。
我有一个女同事,曾有名言说:“再完美的婚姻,一生中也会有一千次离婚的念头和二百次掐死对方的冲动……”贩卖以上辉煌论断的时候,她还没有结婚。
那时候,她的另外一个著名论断是:“喜欢一个人,就要疯狂地花他的钱,让他心疼到不敢分手的地步。”多年以后,她也成了孩子的妈妈。偶尔打电话来,会讨论如何理财的问题。我们这些老同事则告诉她,大家最近正在打听你又有何光辉论断呢!
人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动物。不仅喜欢扎堆和从众,而且受不得别人的心理暗示。在国内,春节或者清明,似乎也成了宗教的一种,以至于适龄且尚未婚嫁的男女们,面对江东父老有一种犯罪的感觉。那瘪着嘴巴的祖母和满眼热切的老母亲,一句“对象来了没有”,足以让无数人一颗心低到尘埃里去,巴不得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
生活中,那些真正的疼痛,都是我们非常在意的人经意或不经意间制造出来的。
租来的人儿,就像花瓶。你想怎么放就怎么放,想让对方说什么,人家就说什么。只要你掏得出钱,甚至可以让对方与你熊抱和亲吻。但,花瓶毕竟是花瓶,带不来真正的温暖。表面温馨的背后,隐藏着的往往是一颗千疮百孔的被揉皱了的内心。我们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浮躁和挑剔?剩男或剩女的生活,难道真的已经到了让大家吃不香和睡不好的地步?
张爱玲的姑母张茂渊,被自己的侄女视为最智慧和最精致的女人。她是晚清名臣张佩纶的女儿,是不折不扣的海归,继承了大笔的遗产。25岁那年,张茂渊在赴英的轮船上认识了李开弟,二人一见钟情。但是此时,李已有婚约。于是,张开始了52年的苦苦等待。其间,她经历了无数次风风雨雨。困窘时,曾与心上人一起照料对方的妻子,十几天衣不解带。李开弟的原配去世以后,张茂渊已经78岁,他们的爱情,终于有了结果。13年后,张去世。
婚姻与爱情,有时是相近的一回事,有时是毫不相干的一回事。在这一点上,仿佛无论东西。
张茂渊的爱情,在我等俗人看来,代价似乎太大了点儿。除了张,令人难忘的还有金岳霖,坚守着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愫。那些执拗的内心,原本是柔软的。因为坚持的缘故,久而久之,竟化作一枚有形的石头。身为旁观者,一般无法轻易做出评价。
倒是那些带着租来的爱情奔波在回乡路上的人们,他们刻意隐藏的窘态以及内心苦苦构思的台词,让人觉得有几分悲壮,又有几分无奈。
爱得深了,有时也是一种有形的压力。爱情如此,亲情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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