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亲如果健在,今年该八十周岁了。令人痛心的是,她老人家已经离开我们二十二年多了。
母亲她老人家一生坎坷,自幼失父,十三岁丧母,孤苦伶仃,被人收养。年幼的母亲进入烟厂做包烟女工,为补贴家用,长期连做两班,极度瞌睡之余,与小姐妹们一起学会了吸烟。
五十年代初,母亲嫁给父亲以后,重新学习了缝纫技术,并与父亲一起回到家乡。由于从小生活在城市,生活习惯不被村里人所接受,就连刷牙这一司空见惯的行为,竟被奶奶多次谩骂。无奈,父母放着家里的临街房屋不住,却在外边租了一间街屋开缝纫店。由于诚信待客,技术较高,买卖相当不错。后来实行合作化,父亲还担心母亲不愿意,可是一听说要合并到县城去,母亲痛快地答应了。
1958年的一天,一辆地排车拉着我们兄妹三人和全部家当,来到了县城西门里事先租好的一座民房院。我清楚地记得,院里杂草遍地深及人腰,西屋坍塌屋门摇摇欲倒；我们准备住的北屋黑乎乎的,非常吓人；院墙部分坍塌,可以直接通到城墙之外。从那时起,我脑海中就牢牢地留下了一个镜头:刮风下雨的夜间,母亲通宵不睡,坐在床上,眼睛盯着屋顶,耳朵听着声音,时刻准备着一旦房屋坍塌好救孩子!七十年代后期,父母所在的厂子迁建,职工宿舍尚未建完,我们家就第一户搬了进去,看着屋外乱七八糟的工地,母亲还是高兴地说:“我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我们兄妹至今还经常提到母亲的“筷子功”。父亲年轻时不太知疼孩子,吃菜时想挑点合口的吃。母亲实际上不舍得吃菜,但每次都拿起筷子,其作用是给孩子夹菜和用来阻挡父亲不合时宜地“下筷子”。吃饭时,经常听到筷子碰得咔咔响,父亲忍无可忍发几句牢骚,母亲总是装作听不见或者直接否认。可是,没人愿吃的或者有点变质的食物,母亲总是说她就爱吃这个,并且总是很快吃完,一点也不浪费。记得母亲买过一次圆葱,做好以后孩子们都不爱吃,看母亲是真喜欢吃圆葱,可是再也没见过她买圆葱。
子欲养而亲不在!她老人家如果还在,看看她的后人们的现状,看看社会的发展,不知一生只有孩子没有自己的她该多么高兴啊!她老人家如果还在,现在是既有条件又有可能陪她老人家玩遍大好河山,不知喜欢历史地理和名胜古迹的她又是多么高兴啊!
世界上最令人痛心的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亲不在,徒呼奈何!(写于二零一三年元月二十四日,农历腊月十三 ,笔者母亲八十冥寿时)
作者 :齐苑乡民(网名),格林春天小区居民
记者 于荣花 整理(原文有删减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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